不久后炆和苏一起回来了,苏走到绪的面前,轻轻地将她散乱的头发撩到她的耳朵后面,然后静静地待在她的身旁,什么也不说,房间内只能听见风吹过田地所发出的沙沙声。
“走吧。”很久之后绪用沙哑的声音说。
苏依然静静地坐在那,众人看苏没什么反应,也就跟着已经起身离开的绪一起走了。在走到门口的时候,洁停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苏说:“我们还会回来看你的。”
夜晚的道路看不太清,但绪依然走的非常快,所有人都仓促的跟上她的步伐,但在刚刚踏上木桥的时候,绪突然停了下来,她随身佩戴的耳环开始剧烈的抖动,然后化成粉末飘洒在地上,仅在原地停留了片刻,绪便疯狂地往回跑去,她身后的人都为她这一举动而感到诧异。
“怎么回事?”洁看向旁边的印问。
“可能是,可能是苏死了。”印麻木地说。
随即几个人跟上绪的步伐一起又跑回了苏的住所,沙沙声依然是这片天地唯一的声音,绪呆立在门口,木制的两扇房门在无声的做着钟摆运动,屋内的苏垂着头靠在桌腿旁,已经完全没有了生命的迹象。走近之后,人们发现苏的右手无名指指着右上角的墙角,顺着这个方向看去,所有人都惊奇的发现,在那昏暗的墙角下,盛开着一朵白玫瑰。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感情都那么直接,唯有爱情,是那么的让人捉摸不透。
苏自杀后,绪也整日活在一种抑郁的情绪之中,印成为了这个世界新的领导者,洁、炆、汐也成为了这个世界的未来发展顾问。苏原来所居住的那片区域被永久的封存了下来,人们甚至将他最后死亡的尸体模样构建成了雕塑,以此来祭奠这位人类漫长流浪文明中的伟大思考者。
在后面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绪的住所外都站着两个人,这是印怕绪想不开而自寻短见而做出的安排,绪也没有抵制这种行为,同时,洁和印一有时间就会去陪伴绪,但常常都是沉默的陪伴,人类在遭受重大痛苦时总会陷入沉默以及向往黑暗。
在一次和印一起离开绪的住所时,洁好奇地问印:“他们俩,是什么时候的事?”
“来到这之后。”印边走边说:“绪是一名孤儿,在地球上时就是在福利院中长大的,后来考上了大学就认识了云,此后她们两个无论是在学习上还是在工作上甚至在生活上她们都始终在一起,虽然她和云同龄,但在她的心里,云更像她的姐姐甚至母亲。后来我们被抓到XZ-2,云被带走了,即便到后来的XZ-2彻底解放,云也没有回来,据后来的灰星人说,云和舰队一起去了XZ-1,而后那个舰队全部消失了,云也彻底消声觅迹。”
此时的洁倒是想到了辰,但没有打断印的说话,静静地等待她继续把这个故事讲完。
“云的事让绪备受打击,她好像又变成了当初在福利院的那副样子,敏感而胆小。后来我们就来到了这里,我们遇见了苏,这种老友重逢,特别还是在这种经历过如此多曲折后的重逢,让绪的情绪稍微变的高昂了一些,她开始主动去找苏说话,不管说什么,苏也一直耐心的去陪她说话,无论说什么,他们常常都能聊一个下午甚至更长的时间。久而久之,他们两个人便产生了爱情,在爱情烈火的燃烧下,绪一扫往日沉闷的气息,变的活泼而开朗,苏也对新世界的建造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激情,因为他与现在灰星人的关系,自然而然的苏变成了新世界的领导者,我和绪也就成为了这个新世界的决策顾问,有的时候,在工作的时候,我总觉得我是一个大大的电灯泡,哈哈。”说到这里印突然笑了起来,但随即又沉默下来,“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好景不长,仅仅在两年之后,苏突然变的沉默寡言,其中的原因我们谁也不知道,最后他直接把自己完全封闭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然后对这个世界不闻不问,对那个深爱他的女人也出奇的冷漠。在那之后,绪常常去看他,想要弄清楚苏的内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得到的回答只有‘要是我们在地球上就好了’,最后,甚至连这个回答都没有了,即便如此,绪还是每天都去看他,她甚至想就留在那和苏一起,可苏每次都以沉默将她驱逐,也似乎是明白了苏想一个人待着的想法,绪之后每次都会主动的离开。苏的突然自我封闭,让所有的工作都担在了我和绪的肩上,但绪每次都会耐心地去处理这些工作,并且会在工完后会去向苏汇报,我想,这应该是她能找到最正当的理由了吧,她想陪着苏,仅此而已。”说完,印不由的向天空看了一眼,洁也抬头望向天空,巨大的树叶正在缓慢地随风摇摆,再过几个小时,这个世界就要开始下雨了,为今年的第一茬农作物而灌溉。ωωω.χΙυΜЬ.Cǒm
两年后,在一个凉爽的下午,绪主动要见印,门前的守卫向印传达了这一消息,印在收到这个消息后立马赶了过来,绪坐在楼顶的屋檐上,看着前面的那个巨大的人工湖,如果不知道这是个湖的话,大部分人第一眼都会认为这是海。印来了之后坐在了绪的旁边。
“怎么突然找我?”印也看着湖面略带欢笑地问。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找人说说话。”绪的口气也没有了往日的压抑,变的温和起来。
“看到你这个样子我真的很开心,你看看这个世界,它还是很美好的,不是吗?”
“我想去湖边走一走。”
“好啊,我们这就去。”
印陪着绪出了房门,走在湖边的砾石路上,不时地可以看见采集完能量的飞船从她们头上飞过,偶尔也会从旁边的山林中飞出来一群鸟,叽叽喳喳的叫着,印指着一只刚刚从她们面前飞过的一只褐色的鸟惊讶地说:“你看,那是斑鸠,他们终于把斑鸠的基因胚胎研制出来了,这可是我最喜欢的鸟。”
绪顺着印指的方向看去,一只头顶闪着蓝光的鸟儿正在天空中盘旋,然后径直的飞向了远处的麦田,如果不往天上看,现在真的就像在地球上一样。
她们一直走到了傍晚时分,印突然收到消息说有紧急的事情需要处理,她不得不赶回去,她本来想让绪和她一起回去,可是绪还想再走一会,印在原地沉思了片刻,还是选择了同意绪的想法,因为她也不想打消绪好不容易来的兴致。
印走后,绪一个人来到了一片没有任何杂草的水面前,静静地坐在一块黑色的石头上,夕阳下的海水也是黑色的,这更显出一种悲凉。半个小时后,绪解开自己的上衣,从怀中拿出了那朵白玫瑰,玫瑰被保存的很好,和当初见到它时一样的美丽。绪拿着这朵白玫瑰慢慢地向那漆黑的湖面走去,湖水最终没过了她的头顶,白色的玫瑰浮到了水面之上,在夕阳的最后一丝余光下,玫瑰变成了亮眼的金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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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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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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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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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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