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探局内在指令公开后每天来往的非工作人员超过了以往人数的两倍,在公共服务台前不断有人拿着自己的身份光码来办理星球探索员的注册,当经过资格审查后,如果合格其身份光码上便会有一个如丝绸般的光标亮起,点击光标获得身份认证后便可解锁探索权限,探索权限包括:可使用三级文明设备;驱动加速器;三级科研实验室以及允许穿越生存地边界等。
就在这忙碌的大厅之中,突然有人喊道:“为什么未经过我的同意甚至没有通知我一声就停掉了我的项目,你知道我为这个项目花费了多少时间吗。”大声嚷嚷的是一位身材高瘦的中年男子,他在服务台前指着自己身份光码上一块暗黑色如同矿石般的光标,透露出愤怒的表情。
服务人员并没有理会他的吵闹,只是以非常官方的腔调回复了他:“您的项目对大气有害,根据审判者一号指令,您的项目被列为禁止项目。”
还未等工作人员说完,那男子便夺步而出,边走还边嚷嚷着:“审判者,去他妈的审判者。”
服务他的那名工作人员是一位和启差不多大的女子,鼻子大,额头高,眼眶内凹,一副印第安人的样子,她是启明号上的船员,如今也是青丝变白丝,她的身上散发着启明号船员也是日后所有这个星球人都将获得气息:一种透过绝望的宁静。
申在这时走了进来,看到了刚才的那件事,便问道:“怎么回事。”
“没什么事,最近很多人都来询问关于审判者一号指令的事,他们都是新人,很多事都不懂,不像我们了。”她忧愁的说道。
“确实如此啊,这个制度还是有很大的问题,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申站在原地沉思了片刻,没有想到些什么,便做了个再见的手势离开了。他要去开一个例会。
他走到中央会议室,室内已经零零散散的坐上了人,不久,三组的人便到齐了。申没有说什么废话,直接打开量子数据库,弹出来:“审判者一号指令”七个字。在何种原因致使他们离开XZ-1一栏中少了初步调查四个字。
或许是出于他有一半英国血统的关系,他说话时和启很不一样,他总是带着一种平静的温和,举手投足之间都显着一种如百合般的优雅,和他日常穿的那副浅灰色的西服融为一体。其实这个星球已经没什么人穿西服了,因为纳米材料和颜色元子的结合使人们有了更好的穿着选择,但申还保持着在每一次重大会议上穿西服的习惯。
他的宁静使会场也很快的安静了下来,他环顾了一周开口说到:“大家也看到了,指令上已经少了初步调查四个字,在我们物质生物调查研究组的研究下,我们现在已经可以确定,独有的呼吸系统使我们可以在这片土地上生存,而这片土地曾经的拥有者一部分逃离了出去,另一部分则由于大气压的关系永远的留在这这里。”
说完,申把目光转向了高等物理组。
“你们的任务是去弄明白XZ-1的大气从何而来,深空组与天文组继续维护粒子监视器。”
说完,他和往常一样向大家鞠了个躬便离开了会议室。
离开会议室后他直接去了沉的坟墓,在叛变之后这里便成了审判者的临时居所。申走到墓前,双手放在地上,面前的土地逐渐消散为幻影,一条径直向下的阶梯浮现在他眼前,申顺着阶梯走了下去,背后又重新变成了土地的样子。
到了最下面,一个死气沉沉的背影出现在他的面前,如同一个与世隔绝的老人一般,白发已经垂到了地上,浑身上下已经瘦的皮包骨头了。
对于这个经历过太阳系大逃亡时代的人来说,他最关心的不是这一次的外星人事件,而是一个更为令人困惑的问题:人文类是否将永远在这无尽的威胁中夹缝求生?自从他从休眠舱醒来后,他便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所以他把面前的这个难题交给了申而自己一个人独自在这人生的暮年思考着这个看似永远不可能被找到答案的问题。
申首先打破了寂静:“最近抵触审判者的情绪已经有所上升了,您应该去和世人说清楚,而不是一味的在这地底下,那样所有人都不会理解你的。”
恍用极其微弱的语气回复了他:“每个人都可以犯错,他们可以骂我,可以以各种方式侮辱我,他们可以把所有的不满用各种方式发泄,可是我不能停止我在做的事,我不能为了迎合他们而选择逃避,后人会记得我,这是审判者的职责,路遥遥兮,何安兮。我要把人类从这混沌的迷雾中带向正确的方向。”
申低下了头:“这也是我以后要做的事吗?”
“你可以选择不做,但选择了,就没有回头路了,或许你想问我其中的意义,我不知道,或许启知道。但总该去做,以来对抗死神。”说完,恍沉默了一会:“你走吧,一年后再来找我。”
申走后,恍在为数不多的岁月里一直思考着启亦或是所有死去的人都留下的问题:存在的意义。
终于,那一天终于来到,恍对着面前的墙壁大笑。似乎是在嘲笑死神,认为他就是个傻子,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傻子,他笑得不停,近乎疯狂,他在耻笑上帝居然在和他玩游戏,上帝也不过如此。
在这笑声过后,恍用尽全身力气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在激动后令人麻木的寂静下,他似乎回到了少年时的某个夏天,在那明亮的房间里,红色的窗帘所投射出的光亮映照着整个房间,半遮的窗户透着蓝天与白云,电风扇嗡嗡的响着,他望着那漂浮的云朵思考着存在的意义,那时的他以为在日后一定会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现在他知道了,这个问题的出现只是为了伴随他的一生,仅此而已,到了人生的最后,他依然没有想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突然,一阵心脏的刺痛将他拉回到了现实中来,其实这种刺痛从他少年时便一直伴随着他,但这一次不同,这一次是死神对他的邀请,恍用力的捂着自己的胸部,那种疼痛似乎更加刺激着他,这种疼痛让他又莫名的大笑了起来,但最后还是在一阵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声中停止了下来,他想着这一生虽然不能解答心中所惑,但总得留下点什么,所以在最后,他奋力的举起了自己的手,用尽了他人生最后的一口气,在墙上用血写下了后来对于影响人类历史走向的一句话:宇宙第一法则,善恶各半,取善补恶,取恶补善。
在写下这一句话后,恍躺在了地上,转头望向沉的墓碑,情绪陷入了荒芜,一阵疲惫感使他慢慢的闭上眼睛。
记得八岁那年,你望着天空,只要活着,就可以无限怀念那一刻。就像睡着了般,恍离开了这个世界,带着伴随着他一生的疑问。
一年后。
申站在恍尸体的面前,腐烂的尸体并没有让他感到一丝的害怕,他只是看着恍那如同孩童般的面容,哭得泣不成声。从那一刻,宇宙第一法则便刻进了他的心里,也决定了他的命运。
后来在为恍举办的葬礼上,申在恍的悼词中写道:我们每个人都在看书,学着书籍里的做法,但是现在,那些看书的人,自己写起了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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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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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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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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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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