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厌没明白七扇说的把妖力引出来是什么,七扇也不知道所谓的“把妖力引出来”是怎么操作的。
风信铃还在聒噪,七扇头大如斗,想起相厌与东越凉交手时他的样子,道:“就是你和东越凉打架的时候,你不是……这样……”她学着他的样子比划了下,“汇聚妖力?”
相厌歪着脑袋,看她在那儿瞎比划。
“哎呀,就是……”七扇气馁地耷拉着脑袋,咬唇蹙眉,思忖片刻,她十分严肃地指着铃铛道:“你看,这个铃铛上是不是有点什么!”
相厌眨眨眼,脸色也跟着严肃起来,聚精会神地看着铃铛,七扇以为他看出来了,满心期待,耐着性子没打扰他。
他看了会儿,转头好奇道,“有点什么?”
七扇头痛:“我咋知道!我又看不见妖力!”
忽然风信铃不响了,耳根清净不少,七扇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是该和其他妖打打交道,你我真是啥也不懂……”
相厌却忽然伸手一抓,对七扇举起手,“是这个吗?”
七扇看不见,便道:“我看不见,你看到什么了?”
“妖力。”相厌用力握拳,将它捏散,“长老的。”
七扇惊得立起,“他不会察觉到吧?”
相厌看着消散在空中的妖力,淡淡道:“不知道。”
许是语气有些怪,七扇走近他,“怎么了?”
相厌回过神,呆呆地望她:“嗯?”
俊逸的脸上满是懵懂迷茫,七扇摸摸他的头,“没什么,”她继续吃手里的饼,“你饿不饿?”
他摇摇头。
七扇坐到他身边,把鞋蹬了缩脚踩到榻的边沿,摆烂道:“饿我也没办法给你找吃的……你只吃妖吗?像那天那种蛇?”
相厌懵懵的,他的头微微垂下,眼珠忽然高频地转动起来,又猛地站起,身体抽搐了下,七扇疑惑道,“相厌?”
相厌转过头,“嗯?”
七扇继续咀嚼嘴里的饼,“我看你突然站起……”还以为你混乱了……
晚上相厌依然睡在七扇床下,黑暗中他紧闭的双眼下眼球快速转动,手脚痉挛似的抽搐起来,这种静默无声的状态持续了一阵,忽然他双眼一睁,墨色的发在他睁眼的一瞬染上霜色。
他缓缓坐起,偏头发现床上睡得很沉的七扇。
他饶有兴趣地注视了她一会儿,嘴角轻轻勾起一个弧度,起身,一个瞬息转移到外间院落。
夜色静谧,云层阴翳,他抬头望了眼,那一眼仿佛一双手拨开了云层,月光顿时如澄澈的水流倾泻到他身上。
白发轻缓地飞扬而起,落哲整个人舒展在月光下,仙姿玉质,此间的风与月皆在迎接他的回归。
“你来了……”
“终于来……唤醒我了……”
“想你……”
“无时无刻……”
风眷恋地在他指尖纠缠、亲吻,落哲有些无奈,垂手收回指尖,淡淡道:“经年不见,别来无恙。”
一阵清风袭来,树影婆娑,带来她的低絮,“还是那么不近人情……”
落哲温柔地笑,“这些年过得好吗?”
“不好!”忽然一阵疾风撞入他的怀抱,那一霎风似乎幻化成了一个女子妖娆的姿态,眨眼便又散去。
落哲把乱发拂与脑后,“谁敢惹你生气?”
“就是你……”
“都怪你!”
“哼!”
撒娇似的抱怨层层叠叠,错落地从风中传来。
落哲垂眸片刻,忽然低声道:“感受不到你的力量,为什么?”
“封印……”
“被封印了……”
落哲蹙眉,脸上难得严肃,“谁能封印你!”
“我自己……”
落哲一怔,哭笑不得,叹道:“太任性了。”
“太久了……”
“太漫长……”
“想你……”
“每时每刻……”
“想你……”
落哲扶额,“虽然到了约定之时,可我现在遇到了很大的麻烦……”
“怎么?”
方才还轻柔的风陡然变得疾劲,她仿佛在尖叫:“难道还不够?已经千万年了!”
风刮得落哲衣摆猎猎作响,但他目光沉稳,并不在意,只道:“此间的天地,没有你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风凄凄地呜咽,“可我想你……”
落哲抚掉她的思念,只说正事,“要不是琉璃盏感受到你的存在唤醒了我,我都没法苏醒。其实我早到西郡了。”
“怎么回事?”风化作一只纤细的手轻轻抚过他俊朗的脸,心疼道。
“我遇到了很强劲的对手。”落哲抬头看着天上即将被遮蔽的月亮,简要道。
“待我解开封印……便来助你。”风轻轻承诺。
落哲难得好奇,“你给自己弄了个什么封印?”
“闭感……”风私语着,“千万年……太漫长……”
落哲笑叹一声,“确实,太漫长……”
已经千万年了。
最后一柱月光即将收回之际,他身侧出现一个有着巨大蛇尾的女子虚影,她从他侧首展臂虚虚地环住他,若即若离,似乎在他耳畔轻轻落下一吻,消失了。Χiυmъ.cοΜ
“等我……”
风散去,万物重归寂静。
少年眼神一滞,雪色长发如吸饱了墨汁的笔,瞬间变得黑亮。
“嗯?”相厌疑惑地环顾四周。
空气里有淡得……仿佛丝絮一般的妖气。
很熟悉。
哦!相厌一拍脑袋,是那个人手中灯盏的味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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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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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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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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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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