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说:“陛下在宫中弄起了什么‘实验室’,平时除了每日朝会参与政事讨论之外,日常政务大多都交由王丞相处理。”
正说着,门童跑来传话,说王绾丞相亲自登门了。
“备茶,请王丞相客厅相见。”
等子婴到了客厅,老迈的王丞相笑脸相迎,拱手致礼:“公子血战函谷关,击退逆军,劳苦功高,老朽佩服之至。”
“王大人客气了,您在咸阳处理政务,也是诸事繁杂,案牍劳神。”子婴回敬。
两人一番寒暄后,便先后坐下。
王丞相拿出一沓政令递给子婴,开门见山:“公子不在,老朽自作主张,处理了很多政务,今日特意挑了些紧要的,来跟公子一起商议,看看老朽做的是否有所纰漏,如有纰漏,还要请公子一同斟酌办理。”
子婴接过来,抬眼一读,这沓政令都是些琐碎却急需处理的政务,例如某地歉收,申请降低税负;某地丰收,急需扩建粮仓等等,在每一个政务条子的结尾处,都有王丞相写的批复。
子婴通读了一遍,王丞相每一个批复都甚是妥帖。
“王大人,您每一个批复都无懈可击,子婴看不出有什么不妥,不知陛下看了没有?”
“陛下都看过了,也是均无异议。”
听到这句话时,子婴才明白王绾为何要上门拜访。
作为左丞相,子婴是他的上级,正常情况下,很多政务需要王绾先与子婴商议后,再报陛下。
可在过去很长时间,子婴都是出征在外。迫于现实,王绾不得不独断专行处理了很多政务,这让王绾内心惴惴不安。
子婴放下那一沓政令,看向王绾:“王大人真是谨小慎微的过头了,王大人之前就久居大秦中枢,自然要比子婴有经验,王大人不用担心我会有什么想法,只管秉公办理就是,大家同朝为官,都是一颗公心。”
王绾会心一笑:“当年吕相邦也是子婴丞相这般想法,大事小事,事无巨细,皆事必躬亲,拳拳之心,天地共鉴,并不拘泥于小节。然后,久而久之,纵然吕相邦没有异心,但架不住同僚诋毁,使皇帝猜疑。吕相邦之后的遭遇让我牢记一件事:就算我一片公心为大秦殚精竭虑,我也要遵循制度,依规办事。”m.xiumb.com
子婴听完,不由得心生敬佩,拱手致礼:“王大人教诲,让子婴受益良多。”
“岂敢岂敢,都是些官场心得罢了。”王绾客气回应:“如果公子对这些政令没有异议,我便吩咐下去,以此行事。”
子婴把那一沓政令递还给王绾:“可以。”
接下这些政令后,王绾又从兜里掏出另外一张纸,递给子婴:“丞相出征这段时间,陛下在咸阳又新设了很多官府。虽说有些能自负盈亏,但有些则耗费甚大,日后如有机会,我打算向陛下建言,将一些无用官府关了。”
子婴接过这张纸,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份名单:咸阳第一造纸厂、大秦邮政、大秦传媒、大秦报业……
“这些都是新设的官府?”子婴看着名单,这些奇奇怪怪的名字,他也摸不清楚。
“说官府吧,也不是官府,说是军队吧,也不是军队,说是商号吧,倒有几分相像,但大多都不挣钱,有些只能靠我秦庭出资才能维持。”
王绾凑了上来,指着咸阳第一造纸厂:“自从陛下发明纸以后,便把造纸之法教给了一些工匠,又在咸阳宫中腾出一些地方,给他们兴建作坊,于是这群工匠成立了这个咸阳第一造纸厂。如今我大秦朝廷往来沟通的信件,用的便是他们生产的纸。但秦庭需要向造纸厂支付采购款,并不是白用。”
子婴回答:“这不挺好吗?纸这个东西真的很方便。”
王绾忙摆摆手:“关键是这造纸厂里的工人,俸禄比一些咸阳宫的属官还高!这下去还怎么得了!”
子婴瞪大了眼睛,不知道如何回答。
王绾又指了指大秦邮政:“听公子作战时,曾有大秦邮政的什么快递员来往送货,可是真的?”
子婴点点头,他想起了那个敢直呼他名字的快递员。
王绾立马说:“前一个造纸厂还好说,根本不用朝廷供养。而这个大秦邮政,至今还需要我朝廷出资维持。虽然说有了它,咸阳居民往大秦各郡邮寄东西确实方便,但现在大秦邮政所挣的钱,根本不够维系日常经营,朝廷还要往里贴补!本来大秦兵戈四起,到处需要用钱,着大秦邮政就占了我秦庭好大一笔支出。”
子婴忙问:“王大人没有跟陛下说吗?”
“说了!但陛下根本不听,他只是说会想办法。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陛下那里仍没有给老朽一个确切回复。”王绾顿了顿:“老朽来找公子,就是希望能与公子一同上奏,把大秦邮政关了得了。要不然,也是白白耗费太多钱财,公子与我联袂,陛下一定听取意见。”
听完王绾的一席话,子婴攥着名单沉默了,他看着上面这些稀奇古怪的新设官府,心里也没有太多主意。
但子婴经过函谷关一战,见识过炸弹的威力。他知道,如今的二世皇帝绝非常人,陛下如此做法,一定有他的深意。
“王大人,您也知道我刚回咸阳不久,今日您所托之事,恕我暂时还不能答应。”
王绾神情失望:“为何啊?”
子婴拍了拍名单:“上面这些新设的官府,都是陛下的旨意吗?”
“然也。”
“我想陛下应该是自有深意,我们做臣子得好好揣度。而且我也需找着名单挨个寻访一遍这些新设官府,才能知晓他们到底有何用处,我才能有应对之法。”
听到子婴这么说,王绾也明白这是正解:“公子说的没错,是老朽太心急,只顾着钱财得失。公子不妨到处走走看看,再做定夺。”
说完,王绾就要起身离开,子婴便将他送到府门。
府门口,子婴不忘临别寒暄:“过几日,叫要改叫国丈大人了。”
王绾笑笑应承:“我王家能得陛下垂青,自然更要衷心辅助陛下,成就一番大业。”
“那是自然,子婴定与王大人共勉,再会。”
“公子,再会。”
就这样,子婴看着王绾登上马车,驶离了右丞相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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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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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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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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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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