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这些年一样,谢元和谢白默默跟在他身后,随他穿过进门处的荷花池和木造连廊,慢慢朝院里深处走去。
谢元一支本来是谢家边远的一房,只生活在隔壁的海市,后来谢俞合这一支发展起来后,便安排到身边做事。xǐυmь.℃òm
谢元,从他出生以来一直都是谢家的主管。从谢家老爷出生后,他便一直跟在谢老爷身边,就像谢白对于谢俞合一样。
虽说是总管实际上比亲人还要亲,从小就看着他长大。
谢明和谢白都是谢元的孪生儿子,在谢俞合出生后,谢白便被派到他身边和他一起长大。谢明则在长大后被派到谢老爷身边,负责对接集团内部事务。
这些年,都是谢元陪在谢老爷子身边。
谢俞合薄唇微张,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顿住了脚,朝身后老人问道。
“元叔,父亲他身体最近好点了吗?”
“还是老样子,不过最近都没有发作。”
谢俞合脸色微沉,削薄的唇抿成一条线,浓密睫毛下的深邃眼眸里全是寂寥苦涩。
“嗯,知道了。”
他声音低哑,点了点头,继续朝前走去。
谢元见他肩膀微沉,面色不虞,便缓缓说道,“不过您放心。萧医生那边每天都有定时过来检查,最近的报告也都没有异常。”
谢俞合没有说话,径直朝大宅深处走去。
谢老爷子从集团里退下后就住在大宅里,每年的节假日谢俞合都会回来看他,其他时间则谢老爷一个人在宅子里。
他走在这个空荡荡的大院里,仿佛依然能听见那些过去飘荡在空气中的声音…
“你怎么不去死啊!你快给我死!死!死!”
凄厉的女声在空气中久久回响…
谢俞合身体瞬间紧绷起来,像被记忆中的女人死死掐住脖子,不能呼吸。
回过神后才发现,没有什么女人,只是走廊里的风铃声。他抬起脚继续向前走,没有丝毫留念,像要将刚刚的记忆死死甩在身后。
谢元看了眼风铃,眼神有一瞬间凝住,接着又马不停蹄跟着谢俞合离开了。
“小袁,小袁…怎么刚刚小少爷停在那里了?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声音…”
小袁和小红原本是想躲个懒,没想到碰巧遇到谢俞合等人就藏在假山后。
“嘘!别乱说话了,你怕不知道夫人是怎么死的!”
“夫人?不是病死的吗?”
小袁明明记得刚入园的时候,厨房的李婶明明说是病死的呀!难道还有什么蹊跷?
“嘘!夫人以前可是个连亲生儿子都不放过的疯子!有一天她发疯把少爷和小少爷都拉去自杀了,最后元叔他们只救下了小少爷一个人…”
“那小少爷也太惨了…”
谢俞合的母亲在生下他后就产后抑郁,一直派人四处医治都没有好转的,甚至还一度幻想谢俞合是上天派来杀死她的。
只要她发一病,她就会死死掐住谢俞合的脖子,任谁都拉不开,嘴里还会一直疯喊着“快去死啊!”等疯话。
一开始谢俞合还会抵抗和委屈,习惯后就任凭她打骂,过后一个人安静地呆在房间。
在谢俞合八岁生日那天,她趁所有人都睡着后。将自己一家人都关在一个烧满碳的房间里,打算活活毒死他们。
等被人发现时,他父母两人都早已中毒身亡,最后只留下了谢俞合一个人。
谢俞合后来便跟着谢老爷子长大,一直到继承谢家集团才搬出了大院。
谢老爷子身穿明黄色缎面唐装,站在院子里,拿着小棍悠闲地逗着鸟儿。
“回来了?”
谢俞合还没进小院门,他厚重低沉的声音便响起。
“是的,爷爷。”
谢俞合听到声音后,站在院门外顿住,凝视着眼前这个背对着他的白发老人,低声回应。
“看来你是志在必得了?”
老爷子逗鸟的棍子敲打在精雕细琢的鸟笼上,发出“哒哒哒”的声响,像是一点都不奇怪他的决定。
谢俞合看着他逗弄着笼子里的鸟,轻声说道,“爷爷…除了她,其他的我都可以不要。我从来都没有求过您,我只想要她!”
谢老爷子逗鸟的手顿了下,捏紧手中的棍子,慢悠悠地转过身,复杂的眼神中夹杂失望。
“连谢氏你也不要吗?”
谢俞合站在走廊下,面色平静的像在处理一件小事般,依旧坚定地答道。
“弱水三千,我只想取她这一瓢。”
谢老爷子见他没有分毫悔改的意思,甩了甩袖子,转过身不再看他一眼。
“落子无悔,希望你不要失望才好!”
谢老爷子看着鸟笼里的小鸟一跳一跳的,不禁想起谢俞合的父亲。
他最疼爱的孩子,谢少城…
“你就非娶她不可吗?这么多个女人!就非要一个精神病的?”
谢老爷子将一叠纸甩到谢少城桌前,纸张洋洋洒洒地散落一地,上面写的全是关于他未婚妻的背景调查。
“爸!只是有遗传机率而已,小雪根本就没有精神病!你凭什么调查她们家!”
谢少城双手捏拳,气愤得两眼通红盯着谢老爷。
“少城!你别自欺欺人了!医院那边的报告上已经有明显特征,这不过是迟早的事…”
飘落一地的医院报告里,有一页分明写着:病人赵雪,家族遗传基因影响,有明显精神分裂征兆。
谢少城将报告结果捡起,不可置信地摇头,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们都要骗他,眼眶里溢满了泪水。
“爸,除了她我谁都不会娶的!”
谢少城将检查报告轻轻放在桌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好啊!那你就去做吧!我们谢家是不会出席婚礼的!”
谢老爷气得满脸通红,将手边的玉器雕塑狠狠地往地上砸,依然觉得不解气,最后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
……
“谢明,你去查查。我记得俞合从来都没有和那个丫头有过交际,为什么就非她不可?”
谢老爷子混浊的双眼都是不解,看着面前的小鸟在笼子里挣扎地起飞,对身后的谢元吩咐。
谢老爷子不禁想起第一天见到林墨儿时,风水盘指针的剧烈震动。
难道真的缘分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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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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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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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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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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