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有,秦将军从来没有来过!我是听姐妹说的!”唐茴努力的挤着笑容,眼里却立马蓄满了泪水,她的胸口好似像之前的梦中一样被箭刺到,疼痛难忍到她控制不住,直接吐出一口鲜血。
陈大人被眼前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立马站起来,憎恶的说道:
“你不会有什么病吧?”
唐茴擦干净嘴角的鲜血,微微笑道:
“妾身却是最近身体不适,刚才大人说到战场,妾身想着害怕,忍不住便吐了血,脏了大人的衣服,坏了大人的兴致,实在抱歉!恕妾身今天不能再接待您,改天一定好好陪你,给您赔礼道歉!”
陈大人看着眼前脸色惨白的茴姑娘,说了声“晦气”便拂袖而去。
唐茴待客人走远,马上换了一身纯黑色的衣服,悄悄的潜出去了。
路上下着雨,她已经完全顾不上,只是跑着、拼命的跑着,她先跑到秦家,居然真的看到门口挂着白幡,她不死心的走上去问在门口忙碌的人:
“您家谁过世了啊,大晚上挂白幡!”
“我们家秦琪秦小将军战死疆场了,小小年纪,还没有成亲,怎么这么快就没有了呢!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但是万万没想到会轮到我家小将军啊!”家丁只顾自的说着,不时得还抹着眼泪。
唐茴愣在原地,不敢相信,又不敢再打听,急得在原地直打转,她不相信,她不敢相信,她不想相信,一个月前,秦将军还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给了她一锭银子,现在就要告诉她,秦琪秦将军这个人她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了吗?她摇摇头,不敢想,对,她还可以去问问丐帮的兄弟,他们消息最灵通。
她顾不上鞋底、裙摆已经完全湿透了,失了魂一样往破庙跑去,可是城门已经关了,没关系,她知道一个狗洞,她的身型瘦小,正好可以爬过去。
当小四准备入睡时,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他以为听错了,没搭腔,盖着唐茴之前托人买给他们的被子,打算雨天睡个好觉。
可是敲门声太烦了,而且一点都没有停止的迹象,挨门最近的新来的小十三只好离开温暖的被窝,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去开门了。
待他看清来人,吓了一跳,尖叫道:
“茴姐姐,你怎么来了!”
大家听说是唐茴,都一股脑的从被窝里面爬起来,小四第一个跑过去,看着满身泥泞,浑身湿透的唐茴,大吃一惊。
唐茴已经被大家请到屋里,脸上泪水和雨水混在一起,不停的往下淌:
“小四,你听说秦将军去世的消息了吗?”
“没有啊,大家有听说吗?”小四疑惑的问兄弟。
“我们只听说有个将军在战场被人杀了,不知道姓什么!”老大在远处回道,看着满身湿漉漉,跟以前明媚的唐茴判若两人的眼前人,心里一阵阵的心疼。
“大哥,您能帮我去打听一下吗?死的将军是不是京城秦家的?拜托您了!”唐茴说得急了,直接跪在地上打算磕头。老大连忙躲开,茴姑娘这么多年一直接济他们,才让他们这些无家可归的人活得有点人样,她是他们的大恩人,万万没有让大恩人磕头的道理。
老大半蹲在唐茴身侧,也不好动手扶,着急的说道:
“茴姑娘,您快请起,我受不起啊,我明天天一亮就出去打听,明天保准给您个回信,您看可以吗?”
唐茴没有起身,只是趴在地上一边呜咽,一边拼命的点头。
等她回到莳花馆,彷佛虚脱了一般,神情木然,她机械得脱着湿透的衣服,拿着毛巾轻轻的擦拭着头发,然后把自己蜷成一团,眼神空洞得盯着门口。她躺下,满脑子都在回忆着跟秦将军屈指可数的几次见面,她这么多年的单恋和暗恋,没想到最后等来的却是天人永隔。
即使好多人都证实死去的是秦琪,但是她还是想要去证明他们说的都是错的,她希望秦琪还活着,这样她也才能活下去。
第二天,她是被丫头的惊叫吓醒的。她努力睁开眼,只看到小丫头不停的
说着话,满眼焦急。
然后老鸨也来了,她们都没有料到经过一个夜晚,他们如花似玉、光彩夺目的花魁,居然好似丢了魂一般,眼神空洞,脸颊凹陷,浑身发烫,憔悴不堪。他们请来了大夫,唐茴机械的按照指令睁眼睛、伸舌头、递手掌。她现在对什么都无所谓了,老大昨晚的回复,把她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灭掉了。她的秦将军真的没了,她如此肮脏尚且还活着,秦将军那么明媚又优秀的人怎么就这样说走就走了呢。
那个男人不知道她这个人的存在,或者压根已经忘记她了,她一个人的兵荒马乱,却换来此生再也无法相见。她找不到自己振作的理由,也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
刚开始的两天,汤药补品不停的往她屋里送,她压根不喝,只是躺床上,像一个没有灵魂的人般毫无生气。
后来的几天,她越来越虚弱,全身烧得像火炉一般,她不吃药,不用餐,即使丫头使劲灌,也都吐出来了。
熬到第五天,她已经只有出气,没有入气了,她知道她终于要把自己熬死了,全身突然舒畅了。
她拿出枕头下的银票,给了一直服侍她的阿香一百两,所有人都放弃她,只有阿香,还是努力的想让她活下去。
她让阿香帮忙把二百两给小四他们,剩下的五百两全都给了她的弟弟妹妹,这些钱是她这么多年受尽屈辱攒的钱,现在她就要随秦琪远去,这些她都用不上了。
阿香看她像交代后事一般,有点吓着了,坐在她的床沿无助的抹眼泪。
唐茴看着门口,她彷佛看到秦琪了,就如初见般,带着光向她走来。场景又换到帐篷,她刚想去打招呼,他就骑着马跑了,一直跑、一直跑、一直跑,偶尔还回头对唐茴笑,那笑就如太阳一般包裹着她。唐茴在后面开心的追赶者马儿,心想着我终于可以自由的跟着他了。
一个苦命的姑娘,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了。当天便被老鸨随便找了个地方草草的掩埋了,她的屋子第二天便被占了,她的关公塑像和银锭也都被老鸨拿走了,只剩那把匕首,孤零零的在桌子上无人问津。
小四他们知道唐茴的死讯,已经是两天以后,阿香拿钱给自己赎身,然后出了城外把二百两给了小四他们,把五百两给了唐茴的弟弟妹妹后,便消失不见,再无音讯。
莳花馆最近的客人可真多啊,大家都纷纷瞅着新的花魁,旧花魁是谁,早就被忘到九霄云外了。茶余饭后的提起来,也只会说句“以前的花魁,这么短命,一看就是没福气的,太晦气了,以后不能再提!”
小四他们想要祭奠,可惜唐茴努力了一世,死后连个墓碑都不曾有,这个人好似从来没有出现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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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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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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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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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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