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随便在沙盘的道具里拨了几下,又将道具打乱随意摆放。
他轻轻拍掉手上的沙子。
覃守不怀好意地冲赵耀说,“猜吧!”
覃守的动作很快,他故意戏弄赵耀。
他不相信赵耀能在一堆混乱中说出有用的信息。
赵耀凝神,信息确实有限。
但他将覃守的动作拆分慢放。
接着他说:“你以为你随便摆放,我就没有办法了?
你错了。
沙盘游戏恰恰反映的是人的无意识层面。
覃教授,你的潜意识已经出卖了你。
第一步,这个房子不是你的。
第二步,这个房子在你朋友名下。
第三步,这个房子房龄很大。
第四步,这个房子在半山腰,可以俯瞰翰兴。
第五步。这个房子......要被拆了,或者已经被拆了!”
赵耀在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惊讶地和题安对视。
题安立刻让欧阳台去找半山腰的三层有阁楼有地下室的老别墅,别墅前有一条河,别墅后背靠着森林。
题安听到问询室里的覃守,发出阵阵得意狂妄的笑声。
他说永远找不到的意思,是不是别墅已经被拆了?
过了半天欧阳台沮丧地回来,说房子找到了,但一个月前已经被拆了。
整个山头要盖度假山庄。
欧阳台去了实地看了,这幢别墅已经被夷为平地了。
这就意味着,一切申曼被囚禁的证据,都随着黄土被掩埋在了地下。
永远难见天日。
题安清楚,即使申曼醒过来亲口指证,也无法给覃守的非法拘禁或绑架定罪。
受害人陈述是证据之一,但孤证无法定罪。
题安提审覃守的老婆,作为利益共同体的覃守老婆,数次问询都无法打开缺口。
题安通过媒体,发布了一个目击证人的征集电话。
一连几天都没有人打来。
直到有一天题安收到了一个匿名目击证人发来的视频。
视频中显示在从公交车下来之后,申曼极力反抗覃守。
覃守把申曼的手反锁,然后扔进了车里。
胁迫。剥夺人身自由。
非法拘禁或绑架的构成要件。
题安重新提审覃守。
题安眸光寒冷,他说:“这个视频足以证明你的非法拘禁罪或绑架罪成立。xiumb.com
下面来说说你的故意伤害罪和故意杀人罪。
你想先听那个?”
覃守否认,“我没有杀人。”
题安说:“高架上有监控。”
覃守立刻本能地反驳,“不可能。”
题安背靠在了椅子上,他踏实了。
题安轻描淡写,“从你开始反驳高架上有监控的那一刻,你就已经认罪了。”
覃守克制着满腔被戏耍后的愤怒。
题安说:“你知道我们做刑侦的,最擅长做什么吗?
对一个案子进行定性。
我们会从灰尘一样细微的线索里,找到一个人受伤或死亡,是自杀还是他杀的证据。
你见过警察中的败类林晓光,他不能代表警察。
我可以告诉你,大部分警察对于真相有着近乎偏执的渴望。
我们将申曼坠桥现场封锁了起来,用模型做了两百八十九次试验。
并算出了一个实验数据。
由实验数据可以推出一个结论。
那就是,申曼是被人推下的,不是自己掉下去的。”
覃守困兽犹斗,“你能证明申曼是被人推下去的,能证明是被我推下去的吗?
你们不能事先对我做有罪推断。”
题安看着覃守,出其不意地问了他一个问题,“你知道是谁偷偷给申曼开了门吗?
你就不好奇,你锁了十年的门,怎么突然那天就给忘了?”
覃守不言语,但他眼神中的疑问,还是没有逃过题安的眼睛。
题安说:“是你的女儿。”
覃守五雷轰顶。
题安站起来,他直视着覃守,“你记得见到你女儿第一面那时的感觉吗?
再坏的禽兽那一刻看着襁褓里的孩子,也会有舐犊之情。
你看着自己小小的女儿,红扑扑的脸蛋,白白的手臂,憨态可掬的动作,清脆响亮的啼哭,纯洁无暇的表情,一尘不染的眼神。
你有没有一瞬间祈祷过这个世界对她好一点。
有没有萌生过守护她一辈子的想法。
有没有希望她的未来一帆风顺,所遇良人,没有风雨,没有伤害?
每个女孩的成长,包括那些被你伤害的女孩。
她们在她们父母眼中就像一朵花,这朵花上有父母的期盼,也有他们的焦虑和不安。
父母既希望她见识世界,却又不忍让她经历风雨。
她们没有经历风雨,但却被你连根拔起。
她们还没来得及用脚步丈量世界,就被你禁锢住了灵魂。
她们经历过你,再无法经历感受这个世界,哪怕是庸俗的痛苦。
你利用她们的纯洁,对她们的纯洁动手。
你以践踏纯洁为乐。
这是世界上最无耻的行径,杀人莫过于此。
这是对灵魂和肉体最残酷的戕杀。
你在巧言令色人面兽心的时候,有没有一瞬间想过你的女儿?
她们和你女儿一样大。
你的女儿,她是幸存者,她的青春里,没有出现像你一样的施暴者!”
覃守低头,题安看不到他的表情。
题安不打算就此放过他。
题安厉声喝道:“抬起头来!
回答我!
说!”
覃守身体僵硬,他的身上仿佛背了一副深重的带着荆棘的十字架,时刻提醒他做过的恶。
覃守抬起头,“我想见我的女儿。”
题安重新坐下来,他说:“你的女儿不想见你。
她有一句话,让我带给你。”
覃守,“什么?”
题安说:“认罪吧。”
题安来到了申曼的病床前。
机器发出滴滴的声音,冰冷无情,令人心悸。
题安坐下来,对着申曼说:“申曼从噩梦中醒过来吧。
那个人在铁证面前已经承认了所有罪行。
他将在铁栅栏中度过余生。
你受的苦难画上了休止符。”
题安看向窗外,一颗梧桐树在秋风萧瑟中蓬勃。
“真好。”题安说了一句。
因为他感觉到了来自生命的智慧。
在秋冬中蛰伏,而来年春风吹又生。
玻璃倒影中,题安分明看到的,是一个重生的女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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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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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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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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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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