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安没有接着按,因为不知道助手到了没有。
如果没有,老太太可能亲自来开门需要一段时间。
题安和赵耀在门口足足等了十几分钟,房子里依然没有动静。
题安又按下门铃。
题安疑惑地自言自语,“老太太不在家吗?”
赵耀脸色突然煞白,“不会......出事了吧?快给她儿子打电话!”
蒋晓辉接到题安的电话之后,迅速赶了过来。
据说是一路闯红灯过来的。
他人脸识别了门锁之后,飞奔进屋子寻找母亲的身影。
蒋晓辉一个一个推开房间门。
直到空荡荡的别墅里有了一句回声。
题安和赵耀相视,立刻飞奔上楼。
三人呆愣在二楼老太太卧室的床前。
荀老太太仰面躺在床上,双手交握在腹部,面色安详。
题安赶快摸老太太脉搏。
其实题安在触碰到老太太皮肤的那一瞬间,就知道不需要再摸脉搏了。
皮肤冰凉的触感已经告诉他,老太太死亡几个小时了。wWW.ΧìǔΜЬ.CǒΜ
她换了衣服,洗漱干净,头发用头油梳得整整齐齐。
她应该提前知道自己大限已到。
所以做好了所有准备。
据说人是可以提前预知到自己走的期限的。
蒋晓辉跪着痛哭。
他哽咽地问自己母亲,明明床头柜上就有手机,手机快捷键1只需要按下去,自己就能赶过来,为什么不给自己打电话?
题安知道他的问题已经没有了意义。
生命已经逝去,再多的问题也于事无补。
结果就是,荀老太太到死都是一个人。
孤独赴死。
题安记得林姐说过,一个人在死亡的时候,脑中会走马灯一样闪现自己这一生。
也许,这种回望能让人不那么害怕死亡。
让人如枯骨一样的生命变得丰盈。
机器人找到了,被锁在了地下室。
题安猜对了,在老太太朴素的认知里。
机器人就是机器,那就耗完电。
机器人也是人,那就锁住它。
赵耀说对了。能打败高科技的不是高科技,而是原始的蛮力。
为什么小区监控看不到。
因为别墅中的电梯可以直通地下室二层。
地下室里一同被发现的。
还有一百瓶手工西红柿酱,和冰柜里三抽屉的饺子。
不同口味的饺子。
饺子袋子上面标着“晓辉爱吃的”,“晓宇爱吃的”,“晓兰爱吃的”。
葬礼举行的时候,题安拿着一束菊花来祭拜荀老太太。
这是这个房子最热闹的时候。
蒋晓辉,蒋晓宇,蒋晓兰以及他们的媳妇丈夫孩子都回来了。
跪在灵前,子孙满堂。
蒋晓辉给题安行了大礼,感谢题安来祭拜自己的母亲。
题安看着遗像中的荀老太太,他想到她在监控的黑暗中自言自语的一句。
他将这句话告诉了蒋晓辉。
“年轻那时候啊。一个人不仅要忍受风言风语,还要养活三个孩子。
没日没夜地做衣服,缝鞋子。
播种子,收麦子。
半夜起来和面蒸馒头,天不亮就出去卖馒头。
干不完的活儿,人好像可以不用睡觉似的受。
那时候真苦。
可是......那时候也真甜。”
蒋晓辉泣不成声。
题安回到刑警队办公室,看到肖鸣和欧阳台在低声说着什么。
题安冷不防地拍他们一下,“干嘛呢?
这么闲?”
肖鸣看了看办公室门口,神秘兮兮地说:“副队。叶行之。她有一个儿子。你知道吗?”
题安说:“知道啊。怎么了?”
肖鸣接着说:“队长,那你知道他儿子去世了吗?”
题安惊愕,他脑中突然闪现叶行之那天在车上无端的哭泣。
“一看队长你就不知道。她儿子去世了。死于急性白血病。
听说孩子从发病到走,只有半个月的时间。
我有点理解她为什么来咱们这儿了,离开她原来的工作环境和生活环境。
否则一个母亲走到哪都触景生情想起自己的孩子,真是难以想象怎么熬。”
题安心里五味杂陈,虽未打消对叶行之的怀疑,但还是有隐约的不忍。
叶行之眼里的平静,现在在题安看来,更像是一种张开双臂心甘情愿跌入自己命运旋涡的绝望。
题安提醒肖鸣和欧阳台,不要在办公室讨论私人的事情,“叶行之是我们的同志,我们要照顾她的情绪。
可能她已经很艰难了,不要因为我们的议论增加她生命里无端的艰难。
好好查案子吧。”
欧阳台乖乖举手示意题安,“队长,不是议论哈。关于案子的。
我有一天去档案室查资料。
碰上了叶副队。
我办好借阅,回了办公室看了一天档案,晚上还回去的时候发现副队还在。
我想她是新来的,对翰兴市以往的案子应该都不熟悉。
先声明一点,我的思想非常地狭隘,容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觉得她是想破悬案立功。
等她走了,我就翻了一下她看过的卷宗。
没想到是少女投河案。”
少女投河案已经过去了几十年,属于陈年结案。
经手那个案子的老刑警,已经退休很多年,而且去年因病去世了。
题安问:“这个案子我跟我的师傅学习过,也看过卷宗。
案件并不复杂。
案件性质最后定为自杀。
证据充足,事实明白。”
欧阳台说:“是啊。证据属于板上钉钉,瓷实牢固,一百年不会翻案的那种。
我也看过卷宗。
是我们档案室中,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一个案子。
所以我很好奇。
副队为什么会对这个案子感兴趣。”
肖鸣连忙问:“我不知道这个案子。欧阳给我讲讲。”
欧阳说:“两个女孩在鬼节这天午夜,一同跳入了她们村儿的河里。
三天后下游有人发现尸体报警。”
“完啦?这么简单?”肖鸣问。
欧阳说:“嗯,完了。就这么简单。
虽说三十多年前,刑侦技术不发达,但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们是自杀。”
肖鸣不甘心地问:“那自杀的动机是什么?”
欧阳回答:“不知道。没有伤害和加害因素。
现场勘查,死亡情况调查,司法鉴定,目击情况都指向自杀。
那无论是相约自杀还是别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不是所有案子都有动机。”
肖鸣说:“那副队查什么?
这个案子有疑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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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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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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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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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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