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梦蝶无比幸福,看着小宝宝幼稚懵懂的样子,我们相视一笑,虽然什么都没说,心里一阵暖流激荡。
突然,我手机响了,一看是妈妈,我心下一震,忙说:“妈妈打来的,我去接一下!”
梦蝶有点疑惑:“就在这儿接呗,你要去哪儿接啊?”
我赶忙接通了电话:“妈?妈?信号不好,您大点声!哎呀,听不到啊!信号不好……”
那时的列车的确信号不好,比现在差远了,但当时我却是假装的,我得避开梦蝶。
我起身,对梦蝶打了个手势,来到车厢接茬处:“妈,你说!”
妈妈在电话那端说:“现在说话方便了吗?”
我瞅了瞅车厢里,梦蝶正在逗小朋友玩,忙说:“方便,你快说吧!”
“我和你爸已经到了盛山市了,见到了王洁,给她留了五千块钱,以后怎么样,我和你爸再想办法!”
“妈……”我鼻子一酸,“我净给你们惹麻烦了,您生了这么个不孝的儿子,后悔吗?”
妈妈呵呵一笑:“后悔有什么用啊?都养这么大了!”
“妈,人家都说孩子分两种,一种是来报恩的,一种是来讨债的,我是不是来讨债的啊?”
妈妈笑着说:“别胡思乱想了,照顾好梦蝶,千万别让梦蝶知道这个事,否则梦蝶还不伤心死?”
“妈,以后该怎么办啊?总不能瞒梦蝶一辈子吧?”
“唉……走一步,说一步吧。”
我挂了电话,来到座位上。
梦蝶眨着眼睛问:“妈说什么了?”
我淡定一笑:“妈问咱俩玩得怎么样,她问是不是缺钱,千万别不舍得花,她说她想去银行,给咱俩的牡丹卡汇点钱过来!”
梦蝶满脸幸福:“咱妈真好!”
几天昼夜颠簸,下了火车坐汽车,辽阔的乌兰布统大草原,我们终于来了!
那时的游客没有现在这么多,寥寥几个旅游团,一旦进了广袤的大草原,根本找不到人。
整片草原,就两个字:静谧。
我们来到事先预订好的宾馆,卸了双肩背包,烧了一壶热水,梦蝶泡了一杯铁观音,嘶哈嘶哈地喝着。
我撒了一泡尿,从卫生间里走出来,她把茶水递给我:“老公,晚上烤全羊呗?”
我说:“好啊!”
我们洗漱了一番,梦蝶换了一身绿色的连衣裙。
我说:“这都十月份了,草原可不比海边,你不冷啊?”
“不怕!我要把最美的身影留在草原!你一会儿给我照相!”
“神经!还是穿件外套吧!”
“不穿!冷了,我就穿你的!”
我们来到餐厅,餐厅很大,也是蒙古包性质的,中间一个大柱子,屋顶呈椎体,向四下展开。
当时已经有几个旅游团的游客落座了,大家都点了烤全羊,我们也点了烤全羊。
可当我和梦蝶看见,一只小羊羔被厨师从羊圈里拖出来,它声嘶力竭地叫着:“咩……咩……咩……”
我和梦蝶不由自主地看向彼此,梦蝶惊恐说:“老公,咱还是别吃了吧?小羊太可怜了!”
我点点头:“不吃了!”
“那咱吃啥?”
“炒鸡蛋!红烧鸡块!”
“好!”
晚饭后,已是八点多,天地一片静谧。
那种静谧在中原是感觉不到的,满天的星星硕大,仿佛伸手就能摘到。
丘陵连绵起伏,草皮平顺得就像被修剪过一样,夜幕下,曲线起伏蜿蜒,和天际线交接在一起。
白桦树静静地屹立在丘陵上,仿佛站岗的哨兵。
没有一丝风,时空仿佛凝固了,所有故事都蕴含在这宁静的岁月里。
我们拿了一块毯子,幕天席地,躺在草原上。
梦蝶仰望满天繁星,道:“老公,好安静啊,这才是生活,和最爱的人在一起,忘记一切烦恼,两人相依为命,和这安静的天,寥廓的地,融为一体。”
我也许久没放松下来了,拉着她的手,说:“宝儿,我这辈子有你,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她长叹一声:“愿侬胁下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如果当初林妹妹能来草原走一遭,开阔一下心胸,也许就不会香消玉损了。”
我一笑:“宝儿,林妹妹知你心思,在天有灵,会感谢你。”
梦蝶笑道:“我也懂颦儿的心,她一辈子只求一个‘爱’字,她太可怜了,只求有人疼。”
我知道她又伤感了,忙说:“宝儿,今晚,咱就不为林妹妹难过了,你可以想想‘荣国府元宵开夜宴’、‘刘姥姥醉卧怡红院’,都是热闹的场景。”
“老公?”她明眸善睐。
“嗯?”
“此情此景,你不想……做点什么吗?”她面容娇羞,双颊绯红。
我一惊:“在这儿?有点空旷吧?”
“皇天后土,乾坤三才,人类不就是依附于天地间的生灵吗?头枕大地,目视苍天,让天地见证我们的爱情吧!”
她娇羞得如牡丹怒放,我已被袭得神思迷离,轻轻靠上去,吻在了她的嘴上……
静谧的天地,静谧的丘陵,悄无声息的草原,套马的汉子已歇息,白杨和红柳皆已沉默,天地之间,只有她和我,茫茫浮世,人间情歌,月亮有情,星星闪烁,天地把这一对苦命鸳鸯紧紧包裹。
第二天,天气特好,阳光明媚,日光打在低低的云层上,投下斑驳的流影,流影在草原和山丘在流动,一会儿阴,一会儿晴,将这大草原装扮得如梦似幻。
梦蝶要骑马,我们买了票,20块钱,围着远处的几个山丘转一遭,当地牧民为了安全,不允许游客自己骑着马飞奔,总是派一个牧民跟随。
梦蝶坐在马上,我跟在旁边。
跟随我们的是一个蒙古族小姑娘,十七八岁,很善良,憨态可掬。
路上,她还采了一团野花,为梦蝶编织了一个帽子,递给梦蝶。
梦蝶带着花帽,高兴得手舞足蹈:“老公,快给我照相!”
我借的是强子的单反相机,赶忙扣动快门,留下梦蝶这经典的瞬间。
晚上,宾馆前的空地上,有篝火晚会,有人燃起了篝火,很多人在那里又跳又唱。
还有很多人放“孔明灯”,据说对着“孔明灯”许愿,一定能实现。
梦蝶非要买一个,我赶忙买来,梦蝶点燃“孔明灯”,双手合十,默默祈祷,随后将“孔明灯”放飞。
我问她:“许的什么愿?”
她一笑:“不告诉你!说出来就不灵了!”
突然,一阵呼呼喝喝的声音传来,我们循声而望,是几个蒙古同胞在篝火前表演摔跤。
我一下子来了兴致,拉着梦蝶跑过去,汉子们正摔得热火朝天。
我有点手痒了。
梦蝶看了看我,笑道:“你想试试?”
我点点头:“嗯!”
“去吧!”
我一惊:“老婆,你不是一直反感我打打杀杀吗?”
梦蝶一笑:“我反感的是你一意孤行!”
我向现场工作人员提出要求:“可不可以下去玩一玩?”
工作人员看了看我,疑惑地问:“你会吗?”
“会点,会点。”
工作人员和几位摔跤汉子沟通了一下,其中一个汉子张开双臂,热情笑道:“欢迎!欢迎!”
我脱了鞋,刚要入场,工作人员拿来一把指甲刀,让我把指甲剪了。
我这才明白,人家的安全措施做得很到位,指甲太长,容易划破皮肤,搞得血渍淋淋,就不好了。
我逐次修剪着指甲,准备上场迎战。
常言道:打架不摔跤,死狗水上漂。
一个习武之人,如果不会摔跤术,那就是致命的短板,真正打架,双方都是一拱而上,除非你能一拳将对方击倒,或一脚将他踹开,否则只要一沾身,立马进入摔跤的境地,不会摔跤术,那就像孱弱的狗子掉进水里,刚开始还能扑腾两下,很快便沉入水底。
两人一对一打架,谁会摔跤术,谁的胜算更大。
很多人会问,为什么我们看到的传统功夫,都是一招一式的拳脚对打?
请问,您看到的传统功夫是从哪里来的?
电视、电影、小说。
那都是杜撰的,为了观影效果、阅读快感,否则的话,这电视剧就没法拍了,杨过一上去就抱着金轮法王摔跤,小龙女也奔了过去,夫妻俩把金轮法王摁在地上,一通爆捶,在影视上表现出来,不太好看。
故而古代各种拳术里,都有摔法,形意摔法,八极摔法,太极摔法,得想办法把对方放倒,才对自己更有利。
我小时候学形意散手时接触过摔法,后来在大学时,有专门的摔跤课程,我们学的是古传保定摔跤术。
“保定快跤”天下闻名,清末就有“京油子、卫嘴子、保定城的勾腿子”一说。
其实这句话并没有任何贬义,北京城六朝古都,北京人见多识广、人情练达,故而有京油子一说,天津则是“九河下稍天津卫,三道浮桥两道关”,三教九流汇聚,市井文化发达,说书唱戏者居多,故有卫嘴子一说,而保定城的“勾腿子”,是指“勾腿功”,也就是摔跤术,这是一门可以和蒙古摔跤术媲美的汉传摔跤术,故而有保定城的“勾腿子”一说。m.xiumb.com
道光二年,保定著名摔跤大师马长春,将直隶总督选派的外号“大牦牛”摔跤手,一下扔出去两丈远,靠的就是这门功夫。
“勾腿功”共有二十四式,分斜打、环肘、锁肘、前进踢、上把挑、揣、靠、抱、拧等技法。
“倒插葱”、“断三椎”、“锁玄关”、“顶命门”,更是致命的招式,不是腰椎断裂,就是脖子折断。
我修剪完指甲,一跃而出,跳到垫子中间。
对方是个三十来岁的大哥,微微一笑:“来!”
我自然明白蒙古摔跤术的厉害,不敢造次,一抱拳:“大哥,请指教!”
“请!”
对方试探了几下,突然猛冲过来,一手抓向我的肩膀,我赶忙往旁边一闪,躲了过去。
他一抓不中,甩甩手,又是一个俯冲,我抬脚一个正蹬,将他顶了回去。
周围有人喊:“不能踢人!这是摔跤比赛!”
大哥却哈哈大笑:“没事!让他来!随便!”
大哥游走许久,又是一个上扑,我还是不接手,一个撤步,逃掉了。
大哥甩甩手:“兄弟,还摔不摔了?”
我笑道:“大哥,您也没摔倒我啊?”
大哥点点头,哈下腰,突然俯冲过来。
我往斜侧一个跨步,一个反手下压,脚下一别,想把他放倒,他异常敏捷,一扣我的肩膀,上前一步斜插,差点把我抡倒,我赶忙将重心下压,以防他把我被抱起来扔在地上。
我俩僵持一阵,忽然大哥一撤劲,诓了我一下,转身一个“背口袋”,一下把我扔在地上,“啪”地一声,我仰面朝天,五脏六腑一阵翻腾。
这就是高手,你明明知道他一撤劲,马上就会来个“背摔”,但你还是躲不过去,因为他的速度太快了,就像开卷考试,你依然不能得满分,因为题太难了。
梦蝶惊呼一声:“啊——”
我屏气凝神,来不及起身,大哥猛虎下山般冲过来,我双脚猛踹,大哥一时近不了我的身,对峙片刻,我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大哥不待我站稳,一下又抓住我的胸口,顺势一个“过肩摔”,“啪”地一下,又将我放倒在垫子上,我都快吐血了。
专业的和业余的就是没法比,这大哥估计从生下来就会摔跤,摔了三十来年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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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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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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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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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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