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的宾利停到了一个破旧的小区门口,引来了不少惊奇甚至并不善意的目光。顾清寒没有理会,只拨了个电话过去:
“苏辞,你在哪栋楼?我在你们小区门口。”
电话那头静了很久,苏辞略微沙哑的声音问:“顾总,你来有事么?”
顾清寒理直气壮:“有事啊,我来照顾你。”
苏辞失笑:“顾总我又不是缺胳膊少腿了,还用照顾么?我没什么不方便的,不劳顾总费心了。”
顾清寒皱眉:“可是我都到你家楼下了,不请我上去坐坐?你也太不尊重老板了吧!”
苏辞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微笑:“好的顾总,我这就下去接你。”
“不用了,你别下楼,告诉我门牌号,我自己去找。”
陆辞内心想骂人,但是没办法,还是乖乖报出了自己的门牌号。
为什么顾清寒每次都要在她决定远离她的时候靠近过来?
偏偏,她还没法拒绝她。顾清寒带着东西就上了楼。
一进楼道便闻到了一股发霉的味道,木制扶手早就腐朽不堪,旁边的石灰墙上满是乱涂乱画的涂鸦,锈迹斑斑的防盗门门吱呀吱呀的,好像一点动静全楼的人都听得到。
苏辞就住在这种地方?
顾清寒心里不太是滋味,还是抱着东西敲开了苏辞家的门。
苏辞开门时还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衬衣,下面也穿了长裤,裹得严严实实。中长发随意披散在身后,不施粉黛的脸有些憔悴。
顾清寒抱着一盆茉莉花,道:“茉莉开的不错,我家好几盆,送你一盆。”
苏辞微怔,接过来不大不小的花盆,道:“谢谢顾总。”
顾清寒又抢了过来花盆:“你受伤了,我来拿吧。”
苏辞没抢过她,只得任她抱着花进了门,打量一圈屋内,把花盆放到了阳台。
白色的茉莉花苞清幽地吐露香气,馥郁芬芳,欲说还休。
苏辞眸光垂了垂,挣扎片刻,走过来道:“花很漂亮,谢谢顾总。”
顾清寒微微一笑,目光在屋子里环顾一圈,道:“你这里太空了,有点装饰也好。”
苏辞的屋子很小,东西也少。进门便是一张床,一个书桌,一把椅子。旁边一个小小的阳台,小小的厨房和卫生间。床单和窗帘都是纯色,房间略显昏暗。屋内只有些简单的摆设,床上还放了一只长条的猫猫抱枕。
这个抱枕倒是唯一的一抹亮色,和苏辞挺反差萌的。
苏辞从厨房出来,递过来一杯水道:“抱歉,家里只有白开水。”环视自己的屋子,眸光愈暗。
顾清寒倒是自然,接过来白开水浅饮一口,道:“你这里收拾得挺不错的。”
苏辞淡笑,因为顾清寒已经坐了唯一的一个椅子,她就坐到了床上:“还好吧。”
顾清寒点点头,问:“你的脚好些了么?”
苏辞神色不太自然:“好点了。”
顾清寒不依不饶:“我看看?”
苏辞脸色又有些泛红,低下头轻声道:“顾总,不用看了。已经快好了。”
顾清寒不听她的,自己坐过去,不由分说地抬起来她的腿放到了自己的腿上。
苏辞没想到顾清寒这么直接,完全没反应过来,脚踝就被她捉到腿上。
顾清寒仔细看了看她红肿的脚踝,眉头紧皱:“怎么还严重了?”
苏辞沉默。
还不都是因为你么?
脚被放在别人腿上,苏辞不自在地勾了勾脚尖,脚趾头缩了缩,难为情地别开了脸。
顾清寒没注意到她的羞涩,只心疼一会儿道:“是不是,昨天我不小心弄得?”
苏辞睫毛颤了颤,口是心非道:“不是。”
顾清寒看了她的反应,就确定了绝对是自己昨天弄的。
她昨天到底做了什么......
苏辞今天早上明显精神头不是很好,也不想多说话,顾清寒平时也不是个话多的,两人就静默了一会儿,顾清寒忽然伸手揉在了她的脚踝。
苏辞像个炸毛的小猫,哆嗦了一下,抬头瞪圆了眼睛惊愕看她。m.χIùmЬ.CǒM
顾清寒冰凉的指尖还点在她的脚踝,轻轻按揉肿胀处,自顾自道:“我前几天看了一点按摩的手法,给你按一下吧,能快点好。”
苏辞脸上更红了,缩了缩脚丫,小声道:“不用了顾总,脏......”
顾清寒奇道:“哪里脏了?我手脏?”
苏辞忙摇了摇头:“不,是我脚......不干净......顾总你别揉了......”
顾清寒撇撇嘴,拍了拍她脚背:“这不挺白的么,哪里脏了?”
苏辞的脚微不可查地一颤,苏辞认命地闭了闭目,咬着下唇偏头不再看她。
顾清寒也不说话了,默默揉着她的伤处。
顾清寒微凉的手指好像有某种魔力,只轻轻揉了一会儿,方才的疼痛顿时消散不少,留下的只有清凉的适意。苏辞身子逐渐放松下来,呼吸渐渐均匀。
顾清寒再抬头时,看到苏辞已经靠着床头睡着了。
顾清寒失笑,轻轻把她的脚放到床上,苏辞居然没有醒。顾清寒起身,揉了揉酸痛的手臂,给苏辞盖了个毯子。
这丫头,在家里都穿这么严实,她在家早就短袖短裤了。
刚刚她就发现了,苏辞皮肤是真的很凉,手脚冰凉,是体寒的表现。
苏辞脸色白得近乎透明,睡容安静,眼底有淡淡的乌青。
顾清寒看了一会儿苏辞睡着的模样,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心下已经柔软了多少
沈明清说她对苏辞的感情很特别,她认了。
就算...以后的某一天,她真的喜欢上了苏辞,她想,她也认了。
顾清寒口里呢喃两句,起身坐到了桌边,静静等她醒来。
桌上有什么东西迎着阳光闪闪发亮,顾清寒顺着看过去,居然是她给苏辞的那几块糖。
顾清寒不禁失笑,几块糖还留这么久,她又不是以后不给她了。
苏辞醒来得给她说一声,让她放心吃,吃完了她再给。顾清寒唇边勾起一抹柔和的笑意,目光转了转,却被桌子上的一个小摆件吸引了目光。
是个木雕,很小很小,两个小姑娘,坐在一起相互依靠。一个长卷发,另一个带了个小帽子。
顾清寒看着摆件,心里好像某一-处被触动了,忍不住拿起来仔细端详。
果然,拿起来她才看到,两个小女孩的脖子上有个类似于纹身的东西。
长卷发女生脖子上是GQH,小帽子女生脖子上是SC。
顾清寒面色逐渐肃然起来。
她不傻,看出来了,这是她和苏辞名字的缩写。
木雕看上去并不新,像是有一两个年头。顾清寒的眉头越来越紧,沉默着把木雕放回桌子上。
看来这事比她想象的要复杂。
苏辞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她的,又和她经历了什么,为什么明明当年看上去这么好,现在还要对她这么疏离。
她觉得这中间一定有故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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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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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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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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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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