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赶上了!
看着满脸怨毒的太上皇朱祁镇,于谦心中忍不住叹了口气,同时也感到庆幸。
看来,当真是自己着相了。
帝位,又岂会是那么容易舍弃的?
这位太上皇只怕在南宫七年,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重夺帝位吧?
如果不是沂王殿下及时提醒,只怕此刻太上皇已经复辟成功,重新坐到了那张龙椅上面!
光是从朱祁镇这副满脸怨毒的狰狞模样,就可想而知,等他复辟登基后,他接下来会做什么了!
只怕大明朝堂会迎来一场血腥清洗,不只是自己这个“罪魁祸首”,只怕皇帝陛下都难逃他朱祁镇的毒手!
好险!
真是好险啊!
于谦叹了口气。
“尔等听好,本官向尔等承诺,即刻放下刀兵投降,朝廷只诛首恶,绝不株连!”
“如若冥顽不灵负隅顽抗,那不但尔等会身死,更会累及家眷妻小,阖家族灭!”
石亨徐有贞等人听到这话,一颗心瞬间彻底凉了下去。
因为他们心中都清楚,于谦这话不是对他们说的,而是对身后一千名将士说的!
如果选择投降,只诛首恶,绝不株连!
若是负隅顽抗,下场只有一个,身死族灭!
而且,说这话的人,是于谦,三军将士最敬仰尊敬的于少保!
这些将士会如何选择,还用多想吗?
哐当一声,伴随着刀兵落地的撞击声,第一个叛军士卒哭喊着跪地请降。
随即越来越多的叛军将士紧随其后,纷纷扔掉了手中的刀兵,直接跪倒在地。
大势已去,他们也不愿为了朱祁镇舍命拼杀,更不愿连累自己的家眷族人!
没有任何意外,一名名叛军士卒接连跪地投降,最终只剩下了石亨徐有贞等首恶,与他们随行的亲人子弟,不过十数人罢了,还在与锦衣卫厮杀。
见此情形,朱见深忍不住暗自赞叹,于少保的个人魅力与威望,实在是令人惊讶。
轻飘飘几句话,就彻底瓦解了一千叛军的斗志,让他们跪地请降。
这要是换个人,只怕还要费不少手脚。
右都督张軏、武清侯石亨、靖远伯王骥三人还在不断叫嚣,嘶吼呼唤跪地的叛军将士起来反抗,声称什么绝对会有援兵抵达。
于谦见他们这副模样,直接冷声笑道:“本官已经命范广携兵部尚书令牌前去京营,即便张輗与孙继宗有所密谋举动,你觉得他们还有机会吗?”
一听到这话,石亨、张軏、王骥三人直接傻眼,神情呆滞地愣在了原地。
三大营初建时,颇有战斗力,然而土木之变,京营主力损耗殆尽。
到了景泰年间,兵部尚书于谦对京营编制进行改革,于三大营中选精锐十万,分十营团练,以备紧急调用,称十团营。
也就是说,原本三大营的可用之兵,全部进了十团营,而淘汰出来的老弱,称为“老家”,也就是如今的京营。
按照于谦的建议,十团营由总兵官一人统领,监以内臣、兵部尚书或都御史一人为提督,而此刻提督十团营之人,正是这个兵部尚书于谦!
武清侯石亨虽然是团营总兵官,但他并没有直接调兵的权力。
会昌伯孙继宗因为外戚身份,所以被授予勋职,不过是个府军前卫指挥佥事,带俸不管事。
前军府右都督张軏与中军都督府右都督张輗,虽然顶着总管京营的名头,但管的都是京营里的老弱病残。
团营精锐都掌控在兵部尚书于谦这个提督手中,也只有他这个兵部尚书才有权调动十团营精锐!
所以,援兵是到不了了,他们最后的希望,也就此破灭了。
朱见深在一旁静静看戏,暗自思索着于谦方才这句话。
大明朝的军事领导系统,是以文制武,以内制外的原则,严厉禁止各级武官私自调兵。琇書網
凡征调、守卫、朝贡、保塞之令,都归兵部职方司执掌!
武官倘若私自调兵,那就是谋逆造反,比如石亨张軏等人!
其实正常情况下,调兵流程应该是兵部向皇帝请旨。
得到皇帝批准同意后,兵科给事中凭旨意到御马监领取火牌、兵符,发到兵部,再由兵部具体执行。
这个体系的原理,是“合之则呼吸相通,分之则犬牙相制”,避免出现武将、权臣和太监任意一方独自掌握大军的情况。
说白了就是皇帝独掌兵权,文武宦官三方间互相制衡,以此稳固自己的统治!
但常言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在皇帝缺位,政变即将发生这等紧急情况之下,景泰帝最信任的大臣,兵部尚书兼领提督团营的于谦,就拥有便宜行事的权力,完全可以调动十团营精锐平息这场宫变叛乱!
这是个政治选择是否正确的问题。
只要能帮景泰帝朱祁钰保住皇位,非常手段是可以被接受的。
所以于谦非但无罪,反而对大明朝再次立下了大功。
这也是为何朱见深决定冒险出宫求助于谦出兵的真正原因!
以于谦于少保现在的地位和威望,只要振臂一呼,要想灭掉石亨等人如同摧枯拉朽一般,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事实证明,的确如此。
于谦冷眼看着石亨徐有贞等人,果断下令道:“逮捕入狱,等待圣裁!”
等待良久的朱骥亲自带着锦衣卫上前,将石亨徐有贞等人按倒在了地上。
从他们得知范广持兵部尚书于谦令牌坐镇京营去了,石亨等人就已经彻底绝望了。
至于太上皇朱祁镇,始终满脸怨毒地紧盯着于谦,一言不发。
自从于谦开场那声高喝后,朱祁镇便闭上了嘴巴,他同样没有把话说完。
尤其是见到了自己的儿子,此刻正在于谦怀中,朱祁镇瞬间就明白了这于谦的话外之音。
朱祁钰无子,群臣不会容忍他册立其他支脉宗室为太子储君,所以朱祁钰只能册立自己的儿子为太子。
原正统朝太子,沂王朱见深,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今夜,已经败了,但是绝对不能牵连见深!
朱祁钰命不久矣,见深即将上位!
等到见深即位称帝,自己就能顺理成章地走出南宫,成为真正的太上皇!
甚至,见深毕竟还年幼,主少国疑之下,自己未尝不可以……复辟登基!
只是朱祁镇还是无比痛恨于谦!
痛恨这个贼子首倡拥立朱祁钰为帝!
痛恨这个贼子今夜又断了自己的复辟登基之路!
痛恨这个贼子让自己两次痛失了大明天子的帝位!
于谦于廷益,你当真该死啊!
面对太上皇朱祁镇的怨毒目光,于谦有些不太适应,只能转过头去对朱骥下令道:“朱骥,太上皇被这些贼子裹挟胁迫,已然受了惊吓,你即刻护送太上皇回宫安寝,不得有误!”
朱骥躬身领命,走到朱祁镇身前,躬身道:“太上皇,请吧!”
朱祁镇恨恨地剐了朱骥一眼,随后看向了爱子朱见深,露出了一个自以为和善的笑容,而后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身向南宫走去。
朱见深见到那个恶心的笑容,直接愣了两秒,随后重重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这他娘地朱土木还有脸对老子笑?
呸,真是恶心踏马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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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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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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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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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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