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候在外面的姬奴,从屏风后面绕了出来,向我轻声说道:“陛下,奴婢在。”
我摆了摆手,示意姬奴坐下说话。
姬奴拿过茶案上的锡壶,倒了一盏凉茶放在我的面前,然后在茶案前坐了下来。
“姬奴,说说这段时间的情况。”
“回陛下,皇后娘娘那边——”
姬奴看了看茶榻上睡着的上官文娉,又中断了说话。
“无碍,你说就是。”
“陛下,皇后娘娘,被她们三个哄得团团转,她们不但千方百计哄皇后娘娘开心,而且——”
“而是什么?”
“而且还拐弯抹角,套问陛下您的日常生活。”
“朕的日常生活?”
“对,包括陛下您平时和哪个嫔妃亲近,亲近时都有什么嗜好?”
“那朕的敬哀皇后怎么说?”
“皇后还能这么说?实话实说呗!还说陛下您喜欢后位……”
“这个敬哀,成何体统,居然跟奴婢下人说这?”
“陛下息怒,您临幸嫔妃时,也有奴婢在场助兴的呀!这些在皇后嫔妃,还有贴身宫女之间又不是什么秘密。”
“可,可朕和她们不熟,且她们还不是朕的贴身宫女。”
“陛下息怒,每个宫女,在和陛下第一次之前,都是不熟的。”
姬奴说完,脸一红,就低下了头。
情况已经大致明了,肚子也有些饿,先吃点什么吧!
“姬奴,去看看有什么吃的?你想吃什么就点了让御膳房去做,朕和你一起吃点。”
姬奴闻言,诚惶诚恐地说道:“陛下龙体要紧,您想吃什么?姬奴去安排。”
我想吃什么?
我现在真不知道自己想吃什么?
在前世,酱油白饭火腿肠,剩米饭炒鸡蛋,这算好的。有时候,接连一周吃泡面,煮了吃,干嚼面饼都吃过。
甚至有时候,到月初交下月房租的那几天,我干脆两个馒头就着一根大葱,照样吃得有滋有味。
现在呢?皇宫里应有尽有的金玉美食,天天不重样,顿顿不重名的御膳,吃得我反而没了胃口。
我突然想起来粗粮和小吃,就像让玲珑剔透的玉妃侍寝几天后,我又突然想那敬哀皇后健硕肥实的粗线条。
“姬奴,那就让姚福搬一架烤炉过来,让御膳房削一只生羊腿肉丁,用签子穿了,再拿两头洋葱,孜然和辣椒粉来一点,朕和你烤羊肉串儿吃。”
“奴婢遵命。”
姬奴转身就往外走。
“哦对了,让御膳房做两碗苕粉过来,我蜀汉的苕粉,那是小吃的鼻祖,不能少,不能少啊!”
“回陛下,奴婢记住了。”
这烤肉准备,也得一小会儿,这么湿热的天气,燃气木炭吃烤肉,我也算个奇葩。
回头一看,上官文娉还在熟睡。她在茶榻上就像前世被从荷塘打捞上来时一样,紧闭着眼睛,急救中心的医生,边对着她的嘴使劲吹气,边使劲按压着她的胸部。
不过,眼前的上官文娉,胸部已经鼓鼓欲爆,不再是那个落水少女的平缓。
“上官姑娘,你醒醒,醒醒……”
我得喊她醒来,我怕,她这一熟睡,就像那次在荷塘的岸上一样,一睡就再没有醒过来……
她还是没有任何要醒来的迹象。我慢慢凑上前去,轻轻地把嘴对着她的呼吸使劲吹气。
还是不醒,我解开她的束胸,用揉捏的方式让她的心肺复苏……
醒了,她醒了,上官文娉醒了。而我,浑身湿透得就像那天从荷塘里,被她使劲推上岸时的情景一模一样。
上官文娉缓缓睁开眼睛,目光呆滞地打量着寝殿里每一样陈设,也打量着满头是汗的我。
“我的小舟……翻了……”
“上官姑娘,你醒了。”
我问得有些心虚,问得心生愧疚。啪啪!我使劲扇了自己两个大嘴巴。
“你……你是邻村的苏……苏昊?”
啊!她穿回去了,真要命啊!
“上官姑娘,你认识我了?”
“你会画画……荷花……画我家荷塘的荷花……我知道你……”
天呐!我该哭还是该笑?你们,你们谁能告诉我?谁能告诉朕?
“你在在镇里上学,搬镇里住了……我也喜欢画画……家里让我放鸭……你可以叫我画画吗?”
我没有回答上官文娉的话,而是抱着她的肩头痛哭起来。
我这一哭,吓得殿外守候着的大内禁军、太监宫女们都涌了进来。
“陛下,您没事吧?”
“滚,都给朕滚出去……”
我情绪失控,雷霆大发,一甩畅着衣衫的袖子,就把诚惶诚恐的侍从们给轰了出去。
大内禁军和太监宫女们,吓得退出了寝殿后规则在门外,姬奴和两个宫女端着几只木盘一脸不解地来到茶榻前面。
御膳房的两个宫女不敢抬头,把端着的物件放在几案上就退了出去。
“陛下,您怎么了?”
我紧抱着上官文娉,没有回答姬奴的问话。
“陛下,发生什么事了?”
我摇了摇头,没人理解我此刻的心情,也没人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我把衣衫不整的上官文娉,抱了起来,缓缓放在几案前的椅子上。
血,姬奴看到了血,茶榻上铺着的黄锦缎上面,几滴殷红的血扎眼又醒目,就像朵朵梅花洒落在上面。
姬奴用手捂着自己的嘴,紧张得在我面前跪了下来。
“姬奴,起来吧!朕就是说了,你们永远有不会明白的。”
“陛下,奴婢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不知道。”
“唉!起来吧!和朕烤肉吃。”
“奴婢遵旨,请陛下稍等。”
姬奴把早已燃掉了烟气的炭槽,重新摆置了一下,然后就把装着串好了肉丁的盘子放在旁边。
洋葱被剥了粗皮,切成四半搁在一只碗里,另两只小碟里,装着孜然粉和细碎的辣椒粉。
姬奴又从一只食盒里,拿出一碟金丝卷儿,还有已经调好了汤汁的苕粉。
“陛下,稍等,奴婢马上就烤肉。”
我知道,来自西疆草原和大漠的姬奴,烤肉就是她的拿手好戏。
“你,你是谁?”
突然,刚被放在椅子上坐着的上官文娉,惊恐地指着我。
“上官姑娘,我是苏晁,画画的那个苏晁,周末经常去你家荷塘写生的苏晁呀?”
“不,你不是苏晁,这是什么地方?”
“上官姑娘,你仔细看看,看看我的眼睛……”
“他没你这么老,你都大人了,他还小。”
“上官姑娘,我们都长大了,要是不信,你自己看看镜子,看看你是不是也变大了?”
一头雾水的姬奴,惊愣了一下,马上放下手里整理着的肉串,转身就拿了一面镜子过来。
“我,这是我吗?”xiumb.com
“难道,你真的是苏晁?我们都长大了,这是什么地方?”
这?我真的不知道再这么回答她。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好像又察觉到某些不适。
“我们都长大了?是你娶了我?还是我们在剧组拍戏?”
姬奴惊恐地看着上官文娉,然后犹犹豫豫地对我说道:“陛下,恕奴婢斗胆,这个上官文娉已经疯了,彻底疯了,陛下要不?”
我知道姬奴要说什么?无非就是为了我的安全,把上官文娉看押起来。
唯一的内情只有我知道,就是说出去,不但没人会相信,而且,结论就是皇上也疯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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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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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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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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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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