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的木桶已经放好了水,新来的婢女伶俐得叫人生疑。
“陛下,娘娘,叫奴婢们给您更衣吧?”
“你们先给陛下更衣,先要服侍好了陛下。”
这些事,一般都有固定的贴身太监,还有特定的宫女来干。xiumb.com
如果说她们直接给敬哀皇后更衣还有一说,毕竟是已经伺候了一段时间。而给我更衣,正常情况下,陌生的非专职仆从,是没资格和胆量来说那些话的。
“好吧!那就给朕的皇后娘娘一起更衣吧!”
我佯装不介意,目的就是看这些人,她们到底有多大的胆子?
“奴婢明白,陛下您先试试水温可以吗?”
得了,万宁宫里的婢女,把我当成主角了,她们更应该多亲近敬哀皇后才对。
待我和敬哀皇后一起泡入桶中,我正想闭上眼睛来享受一下泡桶的惬意。
忽然,我的视线,突然停留在一个婢女的耳后。
在一个婢女转身的时候,我清楚地看到,她的耳后有一处紫色的胎记。一枚就像画上去的蛾子一样的胎记。
“上官文娉……”我喃喃自语。我的脑海里,马上浮现出前世的那口荷塘。
“陛下,是您在唤奴婢?”
刚要转身离去拿东西的婢女,闻声又转过身子。
没错,就是那张脸,那张刻在我脑海里的那脸,只是成熟了许多。但从五官和脸型,还是依稀可辨。
“哦,上官文娉,朕有点热。”
已经泡在桶里,就像只大白鹅般的敬哀皇后,慢悠悠地睁开眼睛。
“上官文聘,提一桶温水过来备用,别太烫。
“陛下,娘娘,奴婢这就去。”
我傻了,眼睛盯着天花板,脑子里全是那个荷塘的画面。
这么巧?
怎么会是她?
她已经在前世,为了救我而死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想不出,她是怎么进入西乡侯府的?难道她,也和李冰一样穿越过来?
她的模样,已经有所改变,但耳后那个紫色胎记,已经深烙在我心上。
上官文娉又褪下宫衫,露出里面粉色的胸衣肚兜,把两条藕节一样的胳膊伸进水里,开始为我搓洗。
“你叫上官文娉?”
“是的陛下,奴婢就叫上官文娉。”
“你家乡何处?”
“家乡?陛下,奴婢不明白陛下在说什么?”
“上官文娉,抬起头来,看着朕的眼睛说话。”
如果一个人撒谎的话,让她盯着你的眼睛说话,那么她的内心就会发虚发慌,这样眼神里就有一丝不安闪过。
所以,一个刻意对你撒谎的人,她是不敢盯着你的眼睛对视的。
可眼前的上官文娉,缓缓抬起头来,和我仰着的脸对视着。
“陛下,您已经不止一次问到奴婢的名字了。”
上官文娉的两只手,伸进桶里的水中揉搓着我的身体,一双眉目传情的眼睛,火辣辣地盯着我看。
和我对坐着的敬哀皇后,却表现出了前所没有的大方。
“你要好生服侍陛下,陛下难得对下人如此上心,被陛下留意,是你的福气。”
“奴婢不敢,奴婢只想侍奉好皇后娘娘,给陛下洗浴,也是奴婢的职责所在。”
这个上官文娉,遇事不惊,回答问题也是丝毫不乱。火候拿捏真是训练有素,如果真像公孙婉儿所推断的那样看,我的这舅弟张勉,可真是煞费苦心。
张勉,他究竟要干什么?
我的舅兄,飞虎将军张苞,为国征战战绩显赫,最后在阆中为国捐躯。
我这个舅弟张勉,主政地方,私增赋税,几乎是割地为王,勾结流寇为祸地方。碍于皇亲的面子,也是因为这是我三皇叔张翼德最小的儿子,相父才佯装不知,再说,前线战事吃紧,相父已经无暇顾及地方这些糟事了。
我早已对这些事情有所耳闻,但我没想到,他的手,居然伸到宫里进来。
“上官文娉,朕问你自小家住哪里?是何处人氏?”
“回陛下话,这个奴婢还真是不知,奴婢只记得奴婢遇水灾,流落他乡,被西乡侯府的人所救,之前的事,奴婢一概没有影响。”
“哦!是这样啊?”
“是的陛下,奴婢回想起来,这已经有十个年头之久了,西乡侯府,也就是奴婢的家。”
难怪,她不记得前世。这人有三魂七魄,看来,她为了救我,小舟倾翻,她被水草缠绕致死,三魂虽穿越,但七魄已经散去。
“上官文娉,你仔细想想,想想在西乡侯府救你之前,还有没有什么人和事的影子在脑海里存在?哪怕是模糊的,有一点儿印象的?”
上官文娉闻言,眼神一片迷茫状态,伸进桶水里的两只手,也停了搓动。
“荷塘,画画的少年,鸭群,画画的少年……”
她眼神迷离,嘴里喃喃念着。
“鸭群,我的小舟,苏,苏晁……”
听到这里,我差点兴奋得从桶里蹦起来,但转念一想,我又缓缓地躺了回去。
我不敢打断她,我紧盯着她目光涣散的眼睛,桶水腾起的雾气,丝毫不影响我的注意力。
“啊!我头疼,疼死我啦!”
突然,上官文娉从桶水里抽出湿漉漉的胳膊,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疼,疼死我啦!”
外面候着的宫女太监,听到动静后,急忙过来把上官文娉扶了出去。
姬奴也跑了进来,拿眼睛看着我。我对姬奴点了点头。
“姬奴,让上官文娉好好歇息,差人去桂德总管那里,拿一些蟾酥镇惊丸回来,即刻给她服了。”
“奴婢遵旨。”
姬奴退了出去,另外两个从西乡侯府来的奴婢,手里各拿着一条丝帕,走上前来立在桶边,分头为我和敬哀皇后搓洗。
“这上官文娉,怎会突然头疼?”
“回皇后娘娘千岁,上官在侯府时,就有头疼的老毛病,不过很少犯,今天可能是天热气燥,也就犯了头疼病。”
“哦!不碍,不碍,以后多加休息就可,这几天,上官文娉一直忙于教本宫绣花,可能是操劳过度,有些中暑罢了。”
我心里更加确定,上官文娉,她对前世已经没有了印象。
还好,他还依稀记得荷塘、鸭群,还有画画的少年苏晁。
有这就够了,足够了。只要她是上官文娉无疑,只要她救过那个叫苏晁的少年,这已经足够了。
她,罪不至死。
她,可以得到特赦。
她,可以得到补偿,可以重新活出自己的人生。
但这些,只有通过我的方式,通过一些非常规的运作,才能救她出泥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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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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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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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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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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