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花一听,心情顿时就不美好了。
她也看向了吴谦,“你是太子殿下,听说明年秋,你就会登基为帝成为吴国的皇帝了?”
吴谦嘴角一翘点了点头。
夏花又道:“我亲眼在宁国蜀州的西山之巅所见……想来他的一举一动也在机枢房的监视之下,那么你也应该早已知道那些消息。”
“你此刻却问我……”
夏花看向了楼下荷塘边的那些学子们,顿了三息,“你其实一直没有忘记他,你其实一直拿他当作你的对手,无论是在执政上还是在诗文上,你的潜意识里依旧想要和他比个高下。”
“这并不是不好。”
“因为他的才学,确实可为天下人之榜样!以他为峰,也确实可以令你有不断攀登不断追寻的动力。”
“可他……已经站在了山峰之上!”
“不是我小视这些文人学子们,哪怕是咱们吴国的四大才子,至少在诗词文章上,他们……望尘莫及!”
这话夏花其实说的很委婉。
但听在吴谦的耳朵里,却如一根针一般扎入了他的心脏。
因为夏花这些话的意思也很浅显——
拿李辰安当对手,想要和李辰安比个高下,这言外之意便是自己在李辰安之下!
是自己太小心眼了。
竟然和一个死人过不去。
尤其是说到才学。
自己在诗词上的造诣是不及吴国那四大才子的,他们面对李辰安都望尘莫及,那自己岂不是更加不堪?
向来极为自负的吴谦很生气。
但他的脸上却偏偏露出了一抹笑意。
“本宫见他的诗词之后也极为喜欢,也承认以他的才学,确实站在了山顶之上。”
“本宫可没那时间去雕琢诗文,本宫的心思,在这国计民生之上。”
既然对比,当然得扬长避短。
吴谦深谙此道:
“未来……未来很远,就说眼下。”
“本宫已取得了无涯关,等本宫登基为帝之后……本宫会御驾亲征,将宁国的安南道收入吴国的疆域之内!”
“本宫有许多的理想,都将在不远的将来逐一实现。”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本宫未曾料到他这样的一个才学高绝之人,竟然忘记了名以食为天这一根本。”
“他给宁国所定之国策,在五年之内,必然将宁国带入深渊之中……或许比姬泰当政的时候更坏。”
吴谦望向了天上的那轮圆月,脸上的笑意更盛:
“越国陷入了皇位之争的漩涡之中,还有一个不安分的禅宗,在短时间内,越国无暇西顾。”
“等越国的局势安顿下来……本宫那时候恐怕已经占领了宁国之江南!”
“江南好,本宫要在那西子湖上划船!”
夏花眉梢一扬,她看向了吴谦,这一次看的很是仔细。
十年不见。
那个流着鼻涕脏兮兮的小孩儿,此刻竟然有了一种指点江山睥睨天下的味道!
夏花并不知道宁国而今的国情如何。
如果真如吴谦所言,如果吴谦继位之后真能让吴国更加强盛,那么吴国举兵北上,恐怕真能重创宁国。
但她对这事并不关心。
她只是觉得吴谦和记忆中小时候的样子变化极大。
吴谦感受到了夏花的视线,他觉得那就是来自夏花的崇拜!
他依旧仰着脖子,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
可他这模样并没有维持多久就被夏花的一句话给击溃。
夏花惊讶的说了一句:
“小签子,长进了呀!”
吴谦心里一颤。
小签子……这是儿时夏花给他取的绰号。
这绰号已经好多年没有人敢当面对他说了,以至于他都快忘记了。
这算是二人青梅竹马的见证呢?
还是夏花重提这绰号让他醒醒?
吴谦觉得应该是前者,这说明夏花也深深的记着从前。
他看向了夏花尴尬一笑,从怀中摸出了一个竹笛递给了夏花,低声说了一句:“这小谦子……本宫已成年,往后可别在旁人面前这样叫。”
“这是本宫亲手做的竹笛,你那时候就很喜欢,本宫知道你还欠缺一张神琴,宁国有一张绕梁,本宫已经查清楚了在何人手上,迟早有一天本宫会给你带回来!”
夏花迟疑片刻接过了这个小小的竹笛,随手揣入了袖袋中。
吴谦期待的看着夏花:“呆会文会结束吹一曲给我听听,如何?”
夏花却摇了摇头:
“我已经好多年不吹笛子了,多谢你还记得,这些年在天音阁,除了琴之外,倒是学会了吹箫。”
“……那我派人去给你弄一只萧?”
“可别,我的箫吹的不好,倒是我那二师兄吹的很不错,你若是喜欢,我可以请二师兄来给你吹一吹。”
吴谦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夏花莫非在那与世隔绝的天山上呆久了情窦未开?
本宫在意的是吹笛子还是吹箫么?
本宫在意的是和你单独相处啊!
看着皎洁月光下夏花的那张精美的脸蛋儿,吴谦心里一荡,此前因为夏花的那些话带给他的不愉快此刻已烟消云散。
这是本宫未来的皇后!
这吹弹可破的肌肤,这玲珑的曲线,这盈盈一握的腰肢……
吴谦咽了一口唾沫,压下了心中的欲火,“就不劳烦你二师兄了,想来今日你也累了,休息几日,本宫再陪你在这东旭城的街头走一走。”
夏花一笑,未置可否。
但这一笑却令吴谦的心情一阵激荡。
那是倾城之美,倾国之貌!
夏花说了一句:
“学子们的诗词想来就要送上来了,站得累了,走吧。”
二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回到了各自的矮几前。
夏花的父亲,吴国兵部尚书夏琉也在这文汇楼上。
他微微抬头,又看了看女儿,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因为他的父亲夏国公夏莫愁前些日子说,夏花嫁给太子殿下不妥!
为何不妥父亲却并没有解释。
却让他写了一封信给在北府兵服役的长子夏安。
北府兵驻扎在吴国北地,大皇子平亲王的封地也在吴国北地!
信里并没有说其他,仅仅是让夏安去平亲王府上向平亲王问一声好!Χiυmъ.cοΜ
以夏琉之智,当然知道其中意思并不是那么简单,他想到的是宫里传出来的削藩的消息。
连藩王都削了,这国公府还能安然无恙么?
就在夏琉惴惴不安的时候,楼下传来了蹬蹬蹬的脚步声。
一个个太监手里都捧着一叠纸此刻一路小跑而来。
他们将收来的那些诗词放在了两位大儒还有安亲王的面前,这才齐齐躬身一礼:“启禀殿下,第一批学子们的诗文已送上,请殿下过目!”
“嗯,三位评审,你们且看看。”
“若有好的诗词,呈给本宫瞧瞧。”
文汇楼里少了饮酒之声,多了窸窸窣窣翻阅那些纸张的声音。
吴谦极为期待。
希望能有某个学子做出压过李辰安一头的诗词来。
这样,能令他扬眉吐气。
尤其是在夏花的面前!
时间渐渐流逝。
那些太监们一波又一波的送来了学子们的诗词。
云书贤、冼悠之和安亲王吴欢都在极为仔细的看着。
夏花却并没有任何期待。
甚至她觉得此事很无聊。
于是她在发呆。
在想着此刻夜已深,先生和师娘是在赶路呢?
还是在这初秋的圆月之下,在做点别的什么?:www.23uswx.net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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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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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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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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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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