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煮雨依旧坐在茶台前,自个斟了一杯茶,眉宇间隐隐有些忧虑。
倒不是来的那俩什么道士,而是越皇赵允之居然已卧病在床!
曾经的那个龙精虎猛的男人,他已近花甲。
岁月不饶人啊,转眼二十年不见,他老了!
当年在越国皇室当供奉,赵允之待他如上宾。
甚至拜他为东宫西席,将年幼的太子托付于他,受他全权教导。
越国与宁国一衣带水,越皇赵允之的亲姑姑是卢战骁的母亲,也是卢皇后的母亲!
所以那些年越国和宁国相处极好,直到昭化三年冬发生的上车候卢战骁满门被灭这事之后,两国关系才陡然恶化,甚至差点起了兵戈。
师兄奚帷为什么会做这件事?
理由很简单。
他那时候就想宁国大乱,甚至其目的便是引越国之兵前来消灭宁国。
幸亏自己又去了一趟越国,和越皇赵允之谈了两天两夜,这才平息了那场兵戈,化解了师兄那几乎必杀之局。
现在越国居然也出现了变数……
吴洗尘在广陵城那么些年,他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去了越国挑战九灯和尚?
他本应该再等等。
等看见大宗师的那扇门。
可他等了那么久,却忽然不再等了。
师兄在三月三去过广陵城!
他恐怕和吴洗尘见过一面!
也就是那一趟广陵之行,师兄第一次认识了李辰安!
难道就是在那时候,师兄便看中了李辰安,就已开始为李辰安布局天下?
师兄的手,真的伸去了越国?
越国乱,宁国便少了一处威胁。
站在宁国的角度这是个好事,但站在温煮雨个人的立场,他的心里却不太好过。琇書網
终究无法如师兄那般无情。
喝了最后一杯茶,温煮雨起身,离开了这处禅房,来到了玉佛寺的前院,他看见了那两个道士,微微眯起了眼睛——
当今江湖有六大奇人。
一僧,一道,一仙,一丐,一尼,一书生!
一僧便是九灯和尚,既然西林禅院被灭,九灯和尚的九盏灯恐怕也都熄灭。
一丐,北丐左丘不鸣,他在双蛟山身受重伤,而今下落不明。
一尼,无情师太吕莲英,她和常书生死在了双蛟山。
这六大奇人仅剩三个,前面的那个清风老道士,就是六大奇人中的一道!
他是太一道的观主,怎么跑这里来了?
“无量天尊!”
就在温煮雨的视线中,清风老道士冲着普空法师打了个稽首,“大家都是方外之人,还请法师行个方便!”
“阿弥陀佛!”
普空法师口宣佛号,一脸无奈:“道长,这是佛门清净地,倒是养了两条狗,却是看门之用,万万不可杀生,莫如请道长吃顿斋饭如何?”
清风老道士忽的一笑,他一捋那两撇八字胡须,正要说话,却被他的关门弟子无为小道士扯了扯衣袖:
“师傅,饿!”
“要不先吃点斋饭填填肚子?”
清风老道士反手就给了无为小道士脑门上巴掌,他又看向了普空法师,面色变得阴沉了起来。
“贫道可以不吃狗肉,但请法师回答贫道一个问题!”
“道长请问。”
“景泰二十五年,墉国被灭,墉国有一个天下闻名的制笔世家萧家。墉国被灭前夕,恰好曾经的晚溪斋斋主正在墉国游历,她带走了萧家的一个年仅八岁的小姑娘……”
“昭化元年,晚溪斋斋主萧馒头至京都,贫道记得那年她十八岁。”
“她姓萧!”
“萧馒头在京都呆了三年!”
“她本是来刺杀卢战骁和当今皇上的,可昭化三年那年春,她却住在了这玉佛寺中,整整一年没有出来!”
“她是在昭化四年春离开京都的,她没有杀掉卢战骁,更没有行刺皇上,反倒是带着一个婴孩回到了晚溪斋。”
“贫道想问你的是,她那一年时间在这玉佛寺里做什么?她抱走的那个婴孩,又是谁的孩子?”
普空法师眉间微蹙,心里已掀起了滔天巨浪。
就在这时候,萧包子骑着小黑驴带着阿木三人正好走了进来。
她听见了清风道长的这席话,于是好奇的停了下来。
清风道长此刻也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他转过了身去……
他豁然瞪大了眼睛,吓了一大跳!
他指着萧包子,“你、你……”
萧包子一怔,“我怎么啦?我们可没见过,你们继续说,我听听就走。”
此刻,不仅仅是清风道长看见了萧包子。
普空法师和温煮雨也都看向了萧包子。
不仅仅是清风老道士大吃了一惊,他们二人也大吃了一惊。
因为,这姑娘和当年的萧馒头几乎长得一模一样!
“你是萧馒头的女儿?”
萧包子又愣了一下,脑袋一偏,“不是啊,我是师傅捡来的。”
“你就是萧馒头的女儿!”
“我说你这老道士,你凭什么说我是师傅的女儿?我若是她的女儿,她至于说我是捡来的么?”
清风道长一捋那两撇八字胡须,“天下间,不可能有如此相似之人!”
就在这时,普空法师也走了过去,他也看着萧包子,激动的问了一句:
“萧馒头,可还好?”
“死了。”
“……阿弥陀佛!”
“不是,大和尚,我师傅当真在这庙里住了一年?”
“正是。”
“那……我当真和师傅长得很像?”
清风道长点了点头。
萧包子沉吟片刻,“这么说,我真是她的女儿?”
“错不了!你的身上当有一块血玉佩!”
萧包子忽然觉得有些紧张,她咽了一口唾沫,抿了抿嘴,“那我爹是谁?”
普空法师垂头,无言。
清风老道士却忽的一笑,“你的父亲是……”
温煮雨飞身、拔剑!
一剑向清风老道士刺了过去。
普空法师抬手一挥,手中一串佛珠突然向清风老道士飞了出去!
温煮雨一声大吼:
“闭嘴!”
清风老道士眼睛一眯,也反手拔出了背上的桃木剑,却并没有迎向温煮雨的这一剑。
他突然一把抓住了无为小道士的脖子,一声大吼:“快跑……!”
他甩手,无为小道士被他一家伙掷出了院墙,他手中的木剑将那一串佛珠铛的一声劈飞,他双脚一点,电射而起!
风雪中传来了他的哈哈大笑。
“蠢秃驴,贫道现在明白了……!”
他的话音未落,忽然,他感觉到脚上缠着了一个什么东西,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道传来。
萧包子手握软剑,软剑刚好缠着清风老道士的脚踝。
她使劲的一轮,将清风老道士活生生的给扯了下来。
她落在了地上,一甩……
清风老道士“砰!”的一声砸在地上。
萧包子落地,“你明白了什么?”
清风老道士鼻血长流的从地上一跃而起,起而一剑。
剑如霜。
霜在雪中。
雪在风中。
于是,萧包子的身周全是剑!
“你是奚帷的孽种!”
“当诛!”:www.23uswx.net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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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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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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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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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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