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听到了云集别野传来的四次爆、炸声,他知道云集别野一定出了大事。
他不会骑马。
当然也不会骑驴。
所以是萧包子骑驴,他在驴背上,在萧包子的身后。
“玄甲营……冲锋!”
随着李辰安一声怒吼,玄甲营三百战士发起了冲锋。
此刻的萧包子似乎也感受到了李辰安心里的焦急,她不再是那幅懒洋洋的模样,她忽的变得精神了起来。
她双腿在驴肚子一夹:“丞相……冲!”
小黑驴甩开蹄子就向前狂冲而去。
没有人见过比战马跑得还快的驴。
就在阿木等人震惊的视线中,这头明明不大明明平时走路都一摇一晃的小黑驴此刻却如一道漆黑的光一般电闪而过!
它埋头狂奔。
开始超越。
它超过了一匹又一匹同样在狂奔的战马,片刻之后,它已跑到了队伍的首位!
李辰安也很震惊。
震惊于这小黑驴的速度,也震惊于前方那不知道多少的、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敌人。
但萧包子对此似乎早已知晓。
萧包子没有觉得小黑驴的表现奇怪,也没觉得前方的敌人有多可怕,她只是觉得被李辰安紧紧抱着的腰间传来的那种感觉有些奇怪。
很显然李辰安并没有意识到。
但因为小黑驴的快速冲锋,李辰安为了避免摔下去,他下意识的抱住了萧包子的小蛮腰。
抱得很紧!
他的前胸贴着萧包子的后背。
明明下着雨。
明明天气很冷。
可偏偏萧包子却觉得很热。
于是,她的脸蛋儿有些微红。
她的银牙甚至咬着下唇。
心想,若是前方没有敌人,若是就这么带着他一路跑下去,一辈子,还是挺好的。
可前方的敌人已经转身。
手里的兵器已经举起。
小黑驴已冲倒了敌人的面前!
萧包子收敛了心神,手落在了腰间……
剑柄呢?
她的手摸到的是李辰安的手!
小黑驴不知道呀!
它的驴脾气上来了。
它依旧在兴奋的狂奔。
这一家伙就直接奔到了敌人的脸上!
而萧包子却还没有拔出剑来!
小黑驴撞翻了一个敌人,它本以为背上的那主子会用剑为它开道,然而,它驴头一抬,看见的是向它、向她刺来的枪,劈来的刀,还有射来的箭!
小黑驴那双驴眼顿时瞪得贼大,它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它两只前蹄陡然扬起,然后猛的踏了下去。
它止住了前冲之势,正要掉头回跑,却不料它背上的萧包子和李辰二人因为这巨大的惯性一家伙从它的背上飞了出去……
萧包子吓了一跳,反手,一把抓住了李辰安背上的不二剑。
她拔出了剑。
李辰安依旧挂在她的腰间……
“松手!”
李辰安松手,他的手却恰好在萧包子的软剑剑柄之上。
他松手的同时,揭开了软剑。
他握着软剑向下而落,萧包子的长裙在这一刻散了开来。
萧包子身子一轻,在空中一扭,便见一箭冲李辰安射来。
她没有丝毫停顿,她一脚向下一点……点在了李辰安的头上。
李辰安急速坠落,抬头,头顶也无风雨也无晴。
那一箭射空,李辰安落地,萧包子挥出了手里的不二剑。
剑光如电。
不二剑劈断了那些枪那些刀,也劈飞了那些箭。
她落在了小黑驴的背上,双腿一夹,一驴当先。
道剑在这一瞬间道意盎然。
于是秋雨成海。m.xiumb.com
海中有朵朵莲花开。
有剑意从那些莲花中四散开来。
于是有无数的哀嚎声起。
鲜血喷洒间,令那些莲愈发的娇艳。
她一把将李辰安拎起,丢在了背后,李辰安一手抱着她的小蛮腰,一手握着那把软剑,二人骑驴,冲入了敌军后阵。
李辰安身后的玄甲营战士也紧随其后冲了进去。
然后散开。
然后无数的敌人死去。
骑兵的速度稍减,却依旧很快。
萧包子无人能敌。
阿木和王正浩轩两把刀冲天而起,护住了她和李辰安的左右,她如虎添翼。
小武后发先至。
他的双手比任何时候都要皎洁璀璨。
那是大悲手。
此刻的小武却用这双手提起了修罗刀。
因为这里是云集别野!
这里是他和爷爷孙铁线伴着若水妹妹生活了多年的地方!
这是他心中的净土,圣地!
绝对不能允许任何人进犯、践踏!
来者……都该死!
昏黄的秋雨中,那双手超度着无数的敌人。
小武从最初的悲愤渐渐变得不喜不悲。
这一刻,他已不是佛。
他已入了魔。
但他的眼依旧澄澈干净。
血染红了他的衣裳,却没有染红他的心。
他不喜不悲仿若禅定,只是他的那双皎洁璀璨的手,依旧如最锋利的刀一般,平静、冷漠、无情的收割着敌人的命!
“佛心魔手!”
燕基道从天而降,落在了樊桃花的身旁。
他就这么看着小武杀人,然后又看着萧包子杀人。
“二十年不见道剑之生万剑……不仅仅是好看,果然是群杀的无上利器。”
燕基道转头看向了樊桃花,眉间微蹙,沉吟片刻:“何人伤了老夫人?”
樊桃花微微一笑,又取出了一张手帕捂着嘴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又染红了一张手帕。
“老了!”
“大宗师面对千军万马,也不是无敌的存在。”
“何况还是赤焰军。”
“你那儿子燕子夫,是个狠人!”
燕基道微微一怔,“你该杀了他!”
“毕竟是你的儿子。”
“老夫人知道的,在我心里,早已没有了这个儿子!”
樊桃花没有再说,她收回了视线看向了外面的战场。
李辰安回来了。
带来的是她不知道的一支仅仅数百人却所向披靡的军队。
从目前的战局看来,怀平山败局初定。
因为那三百骑兵势如破竹,如入无人之境。
她又看向了燕基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京都,在怀山郡呆了两天……商涤死了,长孙惊鸿也死了。”
樊桃花一滞,没有去问商涤怎么去了怀山郡,也没有去问长生惊鸿死于何人之手。
她沉吟片刻,说了一句:“老身也要死了。”
燕基道微微一叹,便听樊桃花又道:
“你回来的正好,守卫宁国这担子,往后就交给你了。”
燕基道没有问樊桃花的伤势,既然樊桃花说她也要死了,那必然已是油尽灯枯之时。
“奚帷的意思是这江山交给你的孙女婿李辰安。”
樊桃花摇了摇头:
“皇长子在!”
“在哪?”
“蜀州!”
“……所以你这些年在蜀州布局,就是为了保护皇长子?”
“正是,也是等待皇长子。”
“老夫人见过皇长子?”
“没有,但老身见过贺西山,他说皇长子活着,那就一定活着。”
“二十年了……他理应出来了!”
说完这话,樊桃花又剧烈的咳嗽起来,她的脸色变得通红,燕基道心里一沉,这才知道樊桃花已至回光返照之境地。
“麻烦你帮老身将李辰安带来,老身还有些话,想要给他说说。”
她已无法再等,燕基道没有迟疑。
“好!”
燕基道飞入了战场之中。
他将李辰安从萧包子的背后提起,飞入了后院。
樊桃花走入了钟离若水曾经所住的那栋小楼,李辰安也跟了进去。
燕基道想了想,守在了这栋小楼的门口。:www.23uswx.net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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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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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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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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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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