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楚楚坐在窗前,秋日夕阳清冷的余晖透过窗棂落在了她的脸上,却未能给她那张略显苍白的脸镀上一层浅浅的红芒。
这些日子她闭门不出,她都坐在这窗前,双手撑着下巴,就这么看着窗外的风、窗外的雨、窗外的雾或者窗外的阳光。
花园西北角的那颗银杏树的叶子黄得愈发的深了。
然后在一阵秋风中飘落了一地,给那地方铺上了一层原本应该很是漂亮的金黄。
对面的那座假山上,曾经翠绿的野草,而今已变成了一片枯黄。
花圃中的那些花儿也尽皆凋零,以往的勃勃生机早已不再,剩下的是光秃秃的荒芜。
这是一个萧杀的季节。
就像宁楚楚此刻的心情一样。
这让她的贴身侍女纸鸢很是担忧。
“殿下,今儿个宫里又传来了两个天大的消息。”
纸鸢希望殿下能够走出那人的阴影,能够如从前那般的活泼那般的明艳。
宁楚楚就嗯了一声,对这什么天大的消息毫无兴趣。
“纸鸢,”
“奴婢在!”
“我现在算是明白了。”
“……殿下明白什么了?”
宁楚楚懒洋洋又道:
“明白那幅对联的意思,眼里有尘天下窄,胸中无事一床宽。”
“我眼里并没有尘,可我满眼都是那个人。我也很想将他忘记,我是真的想将他忘记,可偏偏他的模样在我脑子里却越来越清晰……”
“他是我的大皇兄啊!”
“造孽!”
“我觉得我是病了。”
“人生只似风前絮,欢也零星,悲也零星,都作连江点点萍……所以,那时候他是知道他的身世的!”
“只是我从未曾将之联系起来,其实那时候我仅仅是对他有些好奇罢了。”
纸鸢抿了抿嘴唇,说道:“殿下,奴婢倒是觉得殿下应该看的开一些。”
“他成为了殿下的兄长,往后他自然不会再作连江点点萍。他会长住在京都,甚至、甚至可能还会住进宫里。”
“如此……殿下便能与他朝夕相处,他还是他,殿下依旧是殿下,只是身份变成了兄妹,那份感情从男女之情,变成了兄妹之爱,这未尝不是个好事。”
宁楚楚苦笑一声,“说来倒是简单,可真要去面对,我还没有准备好。”
“殿下,奴婢觉得你应该有另外一些准备了。今儿个他在御书房,又将姬泰给揍了一拳,奴婢听那些公公们说,姬泰骑虎难下,恐会铤而走险!”
一听这话,宁楚楚顿时坐直了身子,她转头看向了纸鸢,“当真?”
“反正他在御书房揍了姬泰这事满朝皆知。”
宁楚楚秀眉微蹙,沉吟片刻问道:“这些天,还有多少关于他的事?”
“这可就多了去了,其实若是殿下出门走走,而今整个玉京城那些百姓们所谈多为关于他的事。”
“……你说来听听。”
纸鸢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将这些天发生在李辰安身上的事,也或者因为李辰安而发生的事向宁楚楚粗略的讲了出来。
在听这些事的时候,宁楚楚仿佛变了一个人,她回到了从前!
她的身上又显露出了英姿飒爽的模样。
她的脸上又渐渐有了生机。
她听得很认真,偶尔问上两句,偶尔沉思片刻。
听完了这些故事之后,她终于站了起来。
她伸展了一下那盈盈一握的腰肢,忽的说了一句:“我饿了,去吩咐厨房多弄几个菜!”
“另外,叫开阳拿我的牌子去丽镜司,召集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在丽镜司等本宫!”
纸鸢喜于殿下又活了过来,却对殿下的这番安排吃了一惊——
“殿下,怀老国公不是说对于他的事,最好就是不闻不问的么?”
宁楚楚眉梢一扬,“外公还说了皇兄太胖,你见皇兄一日少吃了一餐么?”
纸鸢一噎,心想能这么对比么?
不过殿下能够走出这房间能够恢复此刻的精神这已经是一个极大的转变,至于殿下会去做些什么……似乎已不再重要。
这一天,天刚擦黑,消沉了一段时间的宁楚楚离开了她的公主府。
这个夜里,她在丽镜司呆了很久,和丽镜司的北斗七星中的六个仔仔细细的谋划了很久。
开阳她们是极为了解这位殿下的,却没料到这个晚上,她们的这位殿下仿佛变了一个人。
“三天,本宫给你们三天的时间,将丽镜司在京都所有的人甄选一遍!”
“皇城司有军情七处,咱丽镜司暂时比不了皇城司,但也需要成立一个……就叫绣衣卫!”
“这绣衣卫需要五百人马,你们将身手不错的人选出来之后,丽镜司上次劫来的那些银子,全部给本宫花出去!”
“采买兵器盔甲,战马本宫去向皇兄要。”
“若是银子不够……咱再去找个大户人家劫他一家伙!”
“十天!”
“绣衣卫在十天之内必须装备完成!因为我们的时间很紧迫!”
“这是本宫的错,本宫浪费了好些天。”
“就是这样,各自分头去办!”
“……”
开阳她们一个个目瞪口呆,不明白今儿个晚上殿下如此慎重的要搞出这大动作是因为什么。
肯定不是为了再次打劫!
于是,开阳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殿下……这、这是要做什么?”
“不用多问,十日之后,本宫再来会告诉你们!”
宁楚楚起身离开了丽镜司,留下了六个一脑门雾水的姑娘。
而此刻的云集别野中,苏沐心也一脑门问号的看着李辰安。
“我以为你既然有了皇长子这个身份,会将我弄去监察司,你却让我去那什么玄甲营……”
“弄笔我还是可以的,弄刀,我真的不行!”
李辰安嘿嘿一笑,给苏沐心斟了一杯茶,“原本已和樊奶奶说好让你去神武军,还好这些日子太忙没来得及告诉你。”
“我让你去玄甲营也不是让你弄刀,我是想,你去玄甲营有两个好处。”
“其一,跟着周正学会排兵布阵的本事,打仗这种事情,动脑子比动刀子更重要!”
“其二嘛,那群少年和我们年岁相仿,却没两个识字的,你去了玄甲营得教会他们识字。”
“这人啊,只有认识了字才会去看书。”
“看了书,书看的多了,才会明白一些是非曲直的道理!”
“我不希望玄甲营都是一群冷冰冰的机器,我所希望的是他们能清楚明白为谁而战……为何而战!”
“而不是稀里糊涂的去死!”:www.23uswx.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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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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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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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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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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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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