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跟姜美人将亲自品尝所有美酒,选出魁首。
虽然最终名次全凭二人喜好决定,但至少不会再有任何外因干预,也算公平得多。
剩下的,便是听天由命了。
只是沈云衿还没来得及跟娇娘庆祝一番,就见明月找了过来。
她有些惊讶,“不是让你跟采月留在王府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明月将一封信递到她面前,神色一贯清冷,“官学监那边送过来的,采月说可能是沈阙少爷的消息,让我立刻赶过来交给你。”
沈云衿一听是官学监送过来的,当即接过信封,打开来快速扫看一眼。
等看完,那眉心早已拧成一团。
她将信纸揉皱,身上气息低沉得厉害,嗖嗖冒着凉气,“阙儿出事了,我得去官学监一趟。”
娇娘忙担忧地问,“你弟弟出什么事了?是不是毒发了?”
不是才用飞叶佛莲压制住他体内的毒素吗?怎么那么快就出事了?
“不是毒发,”沈云衿眸底闪过一丝利色,“是开除。”
娇娘眼眸一瞪,惊讶不已,“怎么会?”
她家弟弟也就身体弱了些,不管人品也好,才学也好,那都是没得说的,怎么会被逐出官学监呢?
“我陪你去。”娇娘收敛心神,当即要同沈云衿同去。
沈云衿摇了摇头,“不必。”
这边离官学监不远,但街道迂回曲折,若是骑马或是乘做马车,势必会浪费不少时间。
还不如让明月带着她,一路飞檐走壁抄近路赶过去。
“明月,走。”
一声令下,明月带着她,飞掠上屋顶。
几个瞬息,便已掠去好远。
官学监。
几个学子正抱着一堆东西,往大门口方向走。
“一堆破烂,都没啥值钱的,真穷!”
“穷便得了,病秧秧的,一天到晚都在咳嗽,谁知道他那病会不会传染人?按我说啊,早就该把他赶出去了。”
“不是说他是沈大人之子吗?沈大人难道不管他?”
“嘘——告诉你们一个内幕消息,听说赶走沈阙,就是沈大人意思……”
几人来到门口,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东西全都扔了出去。
那些东西有书籍画卷,有衣裳鞋袜,还有杂七杂八的一些日用品。
但相同的是,每一样东西都被弄坏了,不仅书籍画卷被撕破,就连衣裳也被剪开好几个洞。
几人拍了拍手,收工往回走。
就见沈阙跌跌撞撞地朝他们直奔而来,拽住一人衣领,凉声质问,“我的东西呢?”
也不知道是跑得太快喘不过气,还是太过于心急如焚,他脸色苍白如缟素,难看得要命。
“一个病秧子,能威胁得了谁啊?”
“就这样子的,我一只手能打十个。”
“我看不都不用动手,风一吹就把人吹倒咯!”
几人哄堂大笑。
可下一秒,一把匕首就抵上了最先开口的学子喉咙。
沈阙的声音,冷冽中透着杀意,“我问你,我的东西在呢?”ωωω.χΙυΜЬ.Cǒm
那人吓了一跳,颤颤地抬起手,“丢……都丢出去了。”
沈阙放开他,立刻冲到门口。
看到地上一片狼藉,他一步一步地走过去,蹲下身,颤抖着手,捧起地上破破烂烂的衣裳。
一双眼,红得要命。
旁的他可以不在意,可这是阿姐给他做的衣裳,他平日里连穿都舍不得穿,就这样被他们毁了。
一贯清癯温柔的男子,这一瞬间,眼神里竟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抹狠戾杀意!
没多时,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从官学监走出来。
领头的学子看到沈阙,立刻抬手指着他,“主事,就是他拿刀威胁我,你看凶器都还在呢!”
紧随其后的是官学监的执事堂主事刘文和,执事堂中一众职位皆由监里学子担任,却有约束监督之权,有时候遇到特殊情况,还能便宜行事。
而刘文和,跟沈谦最是交好。
“哟,沈阙,你胆子越发大了,不光偷窃,如今都敢伤人了?”
沈阙面色冷,声音也冷,“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凶器都在,还敢嘴硬。”刘文和瞧了眼沈阙,眼眸一眯,“此人竟敢在官学监手持利器行凶,来人呐,给我打!”
一群人,立刻朝沈阙冲了过去。
青鱼赶忙冲过来,用身体护住沈阙,“不许打我家少爷,不许打……”
可是他一个人,如何抵挡得了那么多人的拳打脚踢?
就当他快撑不住的时候,沈云衿终于赶到。
看到自家弟弟被如此对待,她火气冲天,瞬间就炸了。
“明月,给我打!”
执事堂的人全都是官学监的学子,哪里是明月的对手?
她速度快,出手也快,以一对多,却丝毫不乱。
没一会儿便哀嚎声四起。
沈云衿也趁此机会,连忙跑到自家弟弟面前,蹲下身询问,“阙儿,没事儿吧?可有伤着?”
沈阙摇头。
有青鱼挡着,他没受什么伤。
“可是阿姐送我的衣裳却……”
沈云衿年连忙宽慰他,“不过一件衣裳,我以后给你做十件,一百件,好不好?”
虽然只比他大一会儿,可她一贯以姐姐自居,连哄他都是这般小孩子语气。
沈阙眼眸一亮,却又很快摇头,“不要。”
“为何不要?”沈云衿不解。
“做衣裳伤眼睛,阿姐无需为了我做那些。”
沈云衿嘴角一软,揉了揉他的脑袋,“好阙儿,你只需要知道,为你做任何事,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沈阙张了张口,想说什么。
就见自家阿姐已经转过头去,查看青鱼伤势了。
“幸好,都是皮外伤,没伤着骨头。”她拿出一瓶金疮药丢给青鱼,这才站起身来。
明月已经解决完战斗。
以执事堂一众学子的脸全肿成猪头而结束。
刘文和气得跳脚,肺都快炸了,“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知道我爹是谁吗?”
他爹是太子詹事,日后太子登基,他爹就是从龙之臣,肱骨栋梁。
是以就算是许多家世背景比他还好的,都会对他抱着几分客气。
他何时何地,受过这种侮辱?
沈云衿抬起眼眸,轻蔑地扫看他一眼,“哦,恕我眼拙,你长得跟只发育不良的癞蛤蟆似的,我实在瞧不出你是谁。”
官学监门口闹出这么大动静,早就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一听沈云衿的话,众人没忍住,“噗”地就笑出了声。
“你你你……”刘文和气得手脚哆嗦,话都说不利索了,他怒气滔天,“我要我爹杀了你!”
沈云衿急匆匆赶过来,还是一副男装打扮。
她摘下小胡子,拔下玉簪,露出自己原本的脸。
“哦?我到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太子府詹事,都有权力杀当朝王妃了。难道你爹要造反不成?”
终于,人群中有人认出他来,“她是……她是楚王妃!”
本来还有几个被打的想找沈云衿讨个公道的,一听她的身份,立刻就退缩了。
可刘文和却冷笑一声,“一个虚有其名的楚王妃,有什么好威风的?”
别人怕她王妃身份,他可不怕。
他爹在太子府,知道的也比旁人多得多。
楚王殿下一心系于太子妃,对他这位王妃根本不管不顾不在乎。
要不然,他怎么敢欺负楚王妃的弟弟?
“本王的王妃,何时轮到旁人指手画脚?”
一声厉喝,骤然在人群之中炸开。
那凛然威慑,带着纵横沙场练就出来的血腥气,一出口,就叫人腿脚发软,忍不住战栗。
刘文和抬起头看到来人,脸色一白,心里也“咯噔”一声。
不是说楚王对楚王妃根本不在乎吗?
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儿?
沈云衿勾了勾唇角,“傻子,你怎么就不懂呢?我再如何,头上还顶着楚王妃的名头呢。你下我脸面,不就是下宇文骁的脸面?”
亏他还是官学监的学子,竟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
一看就是走后门塞进来的。
不过让她意外的是,宇文骁怎么会过来?
刘文和盯着一张猪头脸,还得跟宇文骁求饶。
“楚王殿下,小的口不择言,劳烦您看在我爹的份上,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一般计较……”
宇文骁往沈云衿旁边一站,像一座岿然不动的高山,“你求错人了。”
刘文和一愣,陡然反应过来,连忙朝沈云衿作揖行礼,“求王妃大人大量……”
“行了,”沈云衿不耐烦地打断他,“这些话就不必说了,我只想要你们给我一个交代,为何要将沈阙逐出官学监?”
刘文和连忙回答,“沈阙偷盗他人财物,品行恶劣,将他逐出官学监,监里所有先生的决定。”
“偷盗?”沈云衿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笑话一样。
当年她带着沈阙到处流浪,朝不保夕,过那样的苦日子,他都没有拿过别人的一针一线。
时至今日,他大好前途近在眼前,怎么可能去偷拿别人的东西?
刘文和小心翼翼地答道:“此事有人亲眼目睹,还从沈阙包里搜出一块玉佩,确定为丢失的赃物,人证物证确凿。”
光是从他那里搜出赃物,此事就已经是抵赖不得了。
沈云衿气得心慌,强压着一口气,“去把所有学子先生都叫来,我要当众揪出真正的罪魁祸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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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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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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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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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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