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来,二人成为盟友的时间不长,但是彼此的信任和默契却像是认识了一辈子。
在这种突发情况下,她在考虑对方的想法。
“说吧。”姜野点点头。不管是梦魇还是敦煌星图的线索,都十分不符合科学思维。更是脱离了现实范畴。选这么一条路,完全是没有选择权。
虽然周家做事很仗势欺人,但是周宪华是周沐雅的亲哥哥,对她的感情很深厚,不会拿她的性命安危冒风险,加上周宪华新给出的这个线索,明显要靠谱许多。
他们的目的是尽快安全找回周沐雅,其他的恩怨,暂时不值一提。
“敦煌星图的来源不清楚,从我记事起,就知道这件宝贝是长辈家里最重要的藏品,虽然是仿制品,但是非常珍惜,一直放在恒温保险箱里,平日里都舍不得拿出来。上个月我拿来临摹学习研究用的,原本想在敦煌星图基础上创作新画,参加全市艺术画展评比。后来被周沐雅抢走,现在还不知道被家里人发现了要怎么办。”乔茶茶慢条斯理地讲,语气平静又漠然,话里的锋芒却是针针见血。
周宪华面不改色,“你放心。我们周家光明磊落,向来说到做到。上次你们来,我爸既然已经和你们达成协定,只要找到小雅,敦煌星图一定会还你。”
他停顿两秒,下巴扬起,刻意补充,“到时候,小雅给你的五万块钱也不用还了,当是你帮忙找她的一点劳务费。你也不用推辞,感谢这种事记心里就好。这点钱对我们家不算什么。”
“......”乔茶茶周身一片寒意,对这种厚颜无耻的言论,多一个标点符号都不愿意回应。
姜野知道她生气了,不由得为眼前毫无意识到这个问题的周宪华捏一把汗。
这个女孩和其他人不一样,真发怒的时候,像刺客隐在黑暗里的利刃,要么不动手,一动手便是一剑封喉。
“你那边有什么新的线索吗?”周宪华审视向姜野。
“没有。”
“不用跟我绕圈子,我知道你买了一个黑客在帮你做事,也知道你借着做数字藏馆调研请了一个月假期,还提前预支了一大笔资金。你不会真以为就凭你那串不值一提的源代码,你们公司真就可以妥协,答应你的无理条件?”琇書網
周宪华半是敲打,半是点明形势的说完,慵懒地往柔软的沙发上一靠,修长的双腿交叠,招手示意漂亮的空姐上前点了根雪茄,仿佛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在俯瞰渺小的平民。
这种无比欠揍的话从周宪华的嘴里说出来,无比坦荡直白,透着一股子真诚。仿佛斯坦福校长的公子爷非常礼貌地正常问候你为什么不考清华,是不喜欢吗,还是嫌弃奖学金太少。
姜野忍不住纳闷他是怎么安然无恙活到这么大的,简直堪称奇迹。
清冽微苦的烟草气息在封闭的空间蔓延,乔茶茶忍不住咳了几声,姜野立刻皱紧了眉头。
原来没这么近距离和这个烦人东西接触过,这个角度看,他刚好能够看到周宪华和周沐雅有五六分相似的眉眼里,左边眼角有一颗微笑的黑痣,恰好落在凤眼的尾部,带了股玩世不恭的纨绔气息,越看越像一只从厕所里飞出的苍蝇嗡嗡嗡个不停。
“到伦敦后,具体计划是什么?”姜野问。
周宪华揉了揉眉心,深吸一口雪茄,有些担忧地看向姜野和乔茶茶,有些犹豫不知道这个选择是否正确。
他自然是有计划的,而且非常详细。这一次他可是下了血本,甩掉管家的监视,偷了这架飞机私自飞伦敦,种种行为等于正式对抗周宏图,他发誓要用自己的方式来证明他已经足够强大,可以独当一面。
背水一战。
必须赢。
“你们也帮不上,等到了伦敦,你们按我指示行动,别添乱就行。”周宪华终于说累了。
行吧。见机行事。
姜野也彻底失去沟通的最后一丝力气。和这个人多说话容易得心梗。
“试试。”乔茶茶从琳琅满目的餐桌上拿了两杯精致的三角杯鸡尾酒,递给姜野。
姜野一口饮下,火辣辣的液体滑喉而落,犹如此刻的心情,如火燎心,他只想尽快找到周沐雅。
希望周宪华的信息靠谱,小雅真的是被周家的仇人盯上和她二叔一起被拘在某个地方。
只要她安然无恙,他愿意承受一切。
英国,伦敦,威斯敏斯特市。
华裔最多的苏荷区,繁华热闹的街道两旁是富有中国文化特色,色彩鲜艳明丽的各种牌楼,走在街上可以随处听见英文,普通话和广东话,这里福建人很多,粤式的茶楼数目也多。放眼望去,很有一种老香港的味道。
周宪华带着换上性感露肩连衣裙的空姐,二人挽手在前面带路,亲昵地像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姜野和乔茶茶紧随其后,好奇地四处瞧看,俨然是初来乍到的游人。
“到了。”空姐司徒淇淇善解人意,笑着解释,她红润唇边有一对小巧梨涡,有七八分像当年的明星美女黎姿。
姜野抬头看,眼前是一个古色古香的建筑,气派的牌匾上龙飞凤舞写着三个字【莲香楼】,地段很好,在繁华的街口,十分热闹。
“这是香港老字号,不过在香港已经找不到了,只有这里还有。”司徒淇淇热情地解释,带着三人老练地朝三楼包厢走。
乔茶茶困惑又好奇,忍不住拉住姜野,低声问,“她是?”
姜野思考了几秒,“再看看。”
之前听小雅说过周宏图的女朋友很多,几乎两天换一个,司徒淇淇可能是其中一个,也可能是他的秘书或朋友。
不过,这个司徒淇淇对这里非常熟悉,一路上周宪华也是跟着她的指引走,说明线索十有八九在她这边。
几人一进门,姜野就感受到传统粤菜酒楼店的气氛,来来往往的也多是华裔,那种穿越到老香港电影里的感觉越发明显。
莲香楼的陈设是新中式,有些地方很贴心的用了三种语言牌,简繁中文,以及英文。
整个布局空间曲折,用了很多古雅的屏风做空间分隔,很有无数个小天地的感觉,现在正值傍晚时分,很多人来喝晚茶。
“Jennifer,whatasurprise!”一个华裔男人兴奋地上前来迎接,热情非常。
司徒淇淇和他简单说了几句后,介绍道,“这位阮先生是这一带的负责人,等会他会安排我们去VIP包厢。”
阮先生是个精明的生意人,很会来事,在短短观察了三人几秒后,就开始拍周宪华马屁。中文夹杂着英文,笑容可掬。
姜野本来也不在意这些,被忽略反而落得自在。
他好奇地看向乔茶茶,意外发现她正眨着黑曜石般灵秀的大眼睛“求知若渴”地四处瞧看。
“饿了?”姜野问。
乔茶茶淡淡嗯了一声,一如既往的疏离,可是明显咽了咽口水。
姜野觉得她实在有趣,想不通怎么会有人能够将高冷和可爱这两种八竿子打不着的气质融合的这么完美。
“等会请你吃粤菜点心。”姜野说。
他卡里现在有一百万资金款,不管是不是源代码换来的,还是周家背后在顺水推舟,人有钱的确更有底气。
乔茶茶点头,目光落在靠窗的一个桌子的点心上,“我想吃那个。”
精巧的餐盘里是拳头大小的四色水晶包,晶莹剔透,圆润诱人。
看起来的确不错。
“好。”姜野应下。忽然觉得被这么挟持到异乡,也不是那么糟糕。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阮先生带着他们来到三楼的雅间,一整层奢侈地只隔开了两个房间,中间还有长长的走廊,确保足够的私密性。
“这边请。”阮先生用蹩脚的普通话说,同时已经有专门的服务生拉开了包厢门,招待他们入内。
“今天的局什么时候开?”司徒淇淇善解人意的问。
“Jennifer......”阮先生刚开了头,看了看眼周宪华,又立马改成中文,“最近情况有些不太平,街上出了一些怪事。”
几人都是一愣,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变得诡异起来,异常认真地看向他。
难道这里也有人离奇失踪?
周宪华是一贯的大少爷作风,大咧咧坐在正中的位置,手指弯曲敲了敲桌子,示意先上茶。
阮先生眼底的精明渐渐收敛,眉目间多了几分谨慎的严肃,他先安排几人落座,犹豫了一会,才说,“和梦有关系,反正事情很蹊跷,警察调查了半个月都没有找到真相,非常玄乎。”
“怎么说?”姜野问。
周宪华看他一眼,没做声,悠然喝茶。
“上个月中元节的时候,东街口七十岁的刘阿婆梦见死去了几年的老公。老头子托梦说在地下吃不饱,想念她做的面条。刘阿婆四处打听,到处想办法买家乡的杂粮面,可是少一味调料没买到,最后没做成。早上她还和邻居说这件事,当晚家里就发生了火灾,家里的东西被烧的干干净净,刘阿婆也被烧成重伤,没几天就走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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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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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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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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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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