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野看一眼时间，客厅墙上的时钟刚过半夜十点半，窗外是淅淅沥沥的雨，落雨正酣。
“好。”姜野放下手机。
“有新线索？”乔茶茶竖起耳朵，脸上是漏出的期待。
她虽然不怎么喜欢周沐雅，但是经历了这么多，她真心期望周沐雅能够尽快安全回来，等结束眼前的麻烦，她还要趁爷爷没发现之前，把敦煌星图的仿画偷偷放回去。
姜野解释，“工作的事情，我需要出门一趟。”
末了，想补充一句不要跟着，话到嘴边，生生咽回去。wＷＷ.ΧìǔΜЬ.ＣǒΜ
她真想跟，说什么都没用。
不管周家是否会遵守协议，他和乔茶茶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合作已经成为心照不宣的默契。
随她吧。
“走吧。我去睡了。”乔茶茶慵懒打哈欠，起身朝卧室走。
姜野失笑，这丫头什么情况，真把这里当家了。
公寓的一楼大堂，灯光刺眼。
靠墙的沙发上坐着一个身材瘦削，身穿灰色T恤，米色休闲裤的年轻男人，他的头发乱糟糟的，像鸟巢一样支棱着，五官朴实，一对黑眼圈显得十分疲惫。
“姜野！”关涌惊呼，眼睛瞬间点亮，几乎从沙发里弹起，激动地冲到姜野跟前，脸上表情复杂，“哥们，你这次玩太大了！你知不知道，董事会上因为你的事情，股东们都打起来了，最后还是董事长下场才稳住局面。你负责的那块原始程序代码如果重写将造成将近上亿的损失。董事会为了你这件事最后决定哪怕得罪周家，也要保你。”
“和你认识这么久，从没见你这么刚过。两个字，牛逼！”
关涌发自肺腑地赞叹，只觉得词穷，无法表达他内心的震惊和崇拜之情。
姜野内心更多的是无奈，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当那个默默无闻的架构师，也不愿意陷入这种利益相争的勾心斗角。
一直以来，他最想要的是稳定，再安安静静把技术做到极致。
“所以今天你来是为了？”姜野平静问。
“陈总让我专门来给你带消息，让你明天立马回公司上班，你之前提的要求可以全部答应。但是——”
“必须让我先交出源代码？”姜野皱了皱眉。
“恩。”关涌真诚劝道，“哥们，其实你想想公司这样要求，也能理解。毕竟事关公司的大项目，陈总说了，等你一回来就把承诺给你的总监职位立马安排上，等项目做成功，还会给你分红。”
“如果公司反悔，卸磨杀lv呢。”姜野平静问。
关涌噎住，“这——”
“你这次抗战已经大获全胜，先把职位拿回来，后期谈项目公司也需要你，眼前见好就收是最优选择。”关涌循循善诱，“你也知道，像我们这种码农，最重要的是把软件做好。这次你闹这么大，整个行业都知道你的技术有多硬，退一万步讲哪怕公司反悔，你也有大把好资源挑，你怕什么呢。”
“这些话，谁教你的？”姜野挑了挑眉，眸光锐利。
他们是同事，更是朋友。这么多年，一个稳定，一个喜欢挑战，最大的共同点是不擅长沟通，绝说不出这么八面玲珑的话。
关涌见被识破，木讷的脸唰得焖红，“陈总说，搞定源代码，回去给我涨年薪。二十万。”
“......”姜野扶额。
果然，金钱的力量。
“你缺钱？”姜野叹气。
“哥们，你不知道周家的势力有多夸张。”关涌情绪复杂，目光闪躲起来。
姜野脸色冷肃下来，“出什么事了？周家找你麻烦了？”
关涌郁闷地点头，见事已至此，索性坦白。“你也知道我一直在兼职接任务，交易方式用的是比特币，前几天帮你定位出周沐雅地址后，又有个任务找来，是一个挑战任务。但是前提是必须堵上我全部身家。”
姜野心里咯噔一下，很快猜出结果。“那个人是周家派来的？”
“恩。他在黑客里非常有名，佣金极其高昂，按照我现在的程度原本是没有机会和他交手的。”
“你答应了？”
“恩。”
“输了？”
“暂时。”关涌不服气地捏拳，“这次破解防火墙，他只比我快3秒。下一次我一定能赢。”
姜野捏了捏眉心，有些发愁，“下一次是什么意思？”
“他答应八折会再跟我比一次。”
“.......多少钱？”
“两百万。”
“那源代码你才换二十万？”
“积少成多。人不能贪心，总要踏踏实实的慢慢来。”
关涌和姜野同时安静下来，齐齐叹气。
“.......”姜野彻底语噎。忽然意识到他们之前的生活有多么的可悲。
站在周家的视角，可能连做对手的资格都没有，所以一直以来周宏图才根本没有真正的尊重过他。
现在姜野越来越清晰的明白，一味的顺从和让步，不会换来真正的平等和尊重。
尊重，是需要靠争的。
“我不会回去。你告诉陈总，源代码我会交出一部分，但是其他部分需要完善，我需要帮手和项目资金。”姜野慢条斯理地说。
“啊？”关涌震惊地说不出话，感觉眼前的姜野变了许多，要是换成以前，他们会喝闷酒出气，然后第二天老老实实继续去公司上班。
“我需要一个月时间去做项目调研，申请启动资金100万，而且我要你当我的助手。”姜野。
“啊！请假一个月？还要100万资金？！陈总那个铁公鸡绝对不可能答应这种条件的！”关涌震惊得嘴巴可以塞鸡蛋，看向姜野的眼神像是看见了原始世纪的恐龙怪兽一般。
“对公司而言，这是上亿的合同，他会答应的。我不会耽误任何公司的项目进行，只要他把资金打过来，我会第一时间把一部分源代码发过去。”姜野眼神坚定，“你现在就可以把我说的这些发邮件给他。”
“这.......这......陈总肯定会气炸，很有可能把我们办公室都砸了。”关涌咽了咽口水，声音都有些发颤。
他不敢发。
姜野叹气，将关涌手机拿过来，手指如飞，十几秒后，邮件发出。
“天啊，你疯了。”关涌锤头顿足，脸色刹那间惨白如纸，气得想跳起来揍他一顿，“姜野你这回把我给害死了！陈总肯定把我们都炒鱿鱼！甚至可能下行业封杀令！”
“关涌，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我们真正的价值，是多少？”姜野问。
“都完犊子了，还扯这些干嘛！死了，死了。重新找工作不知道多久才能攒够钱。”关涌欲哭无泪。
“不会的。”姜野淡淡说，“他一定会答应。”
关涌正要反驳，手机忽然发出信息提示音。
打开手机，竟然是陈总的回复邮件，只有一个字。
“好。”
关涌一时目瞪口呆。
居然，成功了？！
这怎么可能！
一百万启动资金啊！这么多钱，是姜野五年的总工资，是他八年的工资总和！平日里连卫生纸，一次性纸杯都要限制使用的陈扒皮居然这么爽快的答应了？！
关涌使劲揉了揉眼睛，还是觉得不可置信。
姜野抬头格外认真地看着关涌，一字一顿道，“只要你能帮我找到小雅。这笔钱，全归你。”
关涌再次震惊。
脑子嗡得一声，空白一片。
天啊，不止是姜野疯了！这个世界都疯了！
夜，雨势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淅淅沥沥，越下越大。
姜野一晚上都没睡，在电脑前面做源代码整理，手边摆放着一杯已经凉透的美式咖啡。
一旁，乔茶茶趴在桌边，黑亮的眸子瞬也不瞬地一直望着他。
“你在干什么？”
“研究你。”
姜野眸光闪动，锋芒毕露，“我有什么特别的。”
“古书里有关于梦语者的传闻故事，讲的是类似你这种可以通过梦境预言现实的特殊能力。”乔茶茶黑曜石般的眼眸里是熠熠发光的探究，“你非常特别。”
姜野无语，觉得一个好好的美术系大学生怎么就那么喜欢研究这些奇闻怪谈。要知道那些小书摊上卖的民间故事，都是杜撰出来骗钱的。
“你准备看多久？”姜野音色压得很低。像是藏着隐忍的怒意，“拿出来。”
乔茶茶很不争气地心里一“咯噔”，脸瞬间红了。难道......被发现了？
姜野伸手去抓她的手机，猛地一施力，不小心将人拉入了怀里。恰好迎面对上她的眼睛。
黑曜石般漆黑的眸子，如迷路的小鹿一般闪烁着慌乱。
“疼——”乔茶茶咬唇，狠狠瞪他一眼。
姜野这才想起她身上的伤势还没完全恢复，心里一阵懊悔，赶忙松开手。
乔茶茶后背失去支撑力，眼看要摔向地板。
姜野猛地揽住她的后腰。将人重新拽回怀中。
“你——”乔茶茶猝不及防，整个人窝在他温暖的怀抱中，心脏有一瞬间的骤停。
“别动。”姜野面色依旧，喉结却隐隐滚动。近在咫尺的眸里，是一个全然愣住，无措羞敛的她。
鼻尖相抵，少女特有的温软香气是那样的陌生又诱人。那一刹那，他的手再度猛地收紧，埋在她白皙柔软的肩膀里，自制力差一点就要分崩离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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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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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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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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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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