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妙怡看着他,眼眶发红,声音也带着哭腔,“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吓死我了。”
“我错了。”他的拇指在她的手背上摩挲着,看向她的眼底隐藏着无尽忧伤,“我做了个噩梦,梦到你抛弃我,嫁给别人了。”
陈妙怡眼眸一动,抿唇没有说话,她低头看着顾瑾握住她的手,他的手指修长有力,很适合拿手术刀。
许久后,她缓缓开口,声音沙哑,“我没考虑过结婚。”
她连恋爱都没有考虑过,和她一起长大的朋友们都已经结婚生子,孩子都上了幼儿园,只有她,二十八岁了,连恋爱都没有谈过,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等什么。
“妙怡。”顾瑜嗓音暗哑,手指的力道无意识加大,陈妙怡蹙眉,立即抽回了被他捏疼的手。
“对不起。”顾瑜低眸道歉。
“你先休息一会,我去医院食堂看看有什么饭菜。”陈妙怡拎上包,逃离这遍布尴尬气息的房间。m.χIùmЬ.CǒM
但是又怕顾瑜饿着,她还是很快买了饭菜回来。
“我喂你吧。”陈妙怡小心升起床板,让他斜靠在床头,她舀起一勺粥,送到他的唇边。
顾瑜张唇吃下,他的脸色很难看,带着一丝颓败感,陈妙怡不知道她离开的这半个小时顾瑜都想了什么,以至于他露出这样的情绪。
喂顾瑜吃完了饭,她随意吃了几口给自己买的青菜,然后放下床板,着手收拾东西。
“妙怡。”
“嗯?”陈妙怡回头看顾瑜。
“你能不能帮我擦擦身子。”顾瑜小心地观察她的神色,低声开口,“出汗了,身上黏糊糊的不舒服。”
“嗯。”陈妙怡应着,理好陪护床上的被褥后,去洗手间接热水。
陈妙怡把水盆放在椅子上,掀开顾瑜的被子,一句话也不说直接伸手解他的病号服。
顾瑜的病号服很大,比他平常穿的衣服大了两号,为了方便他穿脱。
看着洁白的素手一颗一颗解开自己的纽扣,顾瑜清楚地听到了自己心脏快速跳动的声音,扑通扑通地全部传进耳朵里。
身躯接触到空气,泛起一丝冷意,顾瑜颤了颤身子。
纽扣全部解开,露出顾瑜精壮的胸膛,陈妙怡扯开他衣服的手一顿,淤青和结了痂的细小伤口,在他较为白皙的肌肤上尤为明显,他的腰腹处还缠着白绷带,衬得他的腰更瘦削了些。
“疼吗?”陈妙怡伸出手指,轻轻地抚摸上去。
顾瑜身子轻颤,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陈妙怡的触摸,那温热的手指在他的肌肤上游走,让他有些心猿意马。
身体渐渐发热,某处隔着薄薄的病号服也支棱了起来,但是注意力全在他伤口上的某人并没有注意到那处。
见顾瑜不回答,陈妙怡使坏地摁了一下淤青的部位,顾瑜立即倒吸一口凉气,飘远的神思也被拉回来了。
“疼。”他瘪了瘪嘴,不满地看着陈妙怡。
陈妙怡轻哼一声,拧了毛巾帮他擦拭身体,她小心地避开伤口处,认真地擦拭着。
温热的毛巾在身体上游走,让他本来就燥热难耐的身躯更加发烫。
“妙怡。”顾瑜哑着嗓子喊她。
“弄疼你了?”陈妙怡停下手中的动作,谨慎道。
顾瑜摇头,张唇继续道,“下半身也要擦一擦。”
陈妙怡的视线这才往下移,她一眼就看到他下腹顶起的小帐篷,隔着单薄的病号服,尤为明显。
陈妙怡红了脸颊,她偏开头去,搅着手中的毛巾,有些不安。
看着陈妙怡红了的耳尖和侧脸,顾瑜无声低笑,她这幅羞怯的模样真是可爱。
“之前都是元嘉和顾瑾帮我擦身体的,今天他们都不在。”顾瑜继续道,嗓音里刻意带了一丝可怜。
“妙怡……”
陈妙怡深呼吸再吐气,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顾瑜不能动,被吃豆腐的也是他才对。
想到这,她直接一闭眼扯下他的病号服,然后睁着一只眼睛偷偷摸摸地打量着。
他下身穿着黑色的短裤,右腿上也缠了绷带,小腿处被用支具固定住。
顾瑜脸不红心不跳,任由她打量着,他很享受她心疼他的模样。
陈妙怡没有再说话,默默拿毛巾小心地擦拭着,眼眶有些发酸,顾瑜每天都很轻松自在的模样,让她以为他并没有受那么严重的伤,没想到身上的淤青多到惨不忍睹。
擦拭完正面,陈妙怡又帮他翻身,一个九十斤的人费尽全力,才帮他翻过身去,她抬起手背擦了擦额头的薄汗,继续替他擦拭后背,然后再艰难地把他翻过来。
看着陈妙怡气喘吁吁的模样,顾瑜有些心疼,他是真怕她那细胳膊支撑不住他的身体折了。
她替他重新穿好衣服,去洗手间倒掉水,然后在陪护床上坐下。
“早点睡吧。”她伸手关了灯,屋子里瞬间陷入黑暗,除了彼此交叠的呼吸声,再没有别的声音。
顾瑜盯着漆黑的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许久后,他轻声开口,“陈妙怡。”
“嗯。”陈妙怡应着。
“你二十八岁了,该找个男朋友了。”他说。
陈妙怡眨了眨眼睛,偏头看他,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顾瑜依旧看着天花板,继续说,“再不找男朋友,过了三十就不好嫁出去了。”
“没事,我有钱有车有房,不结婚也能过得很好。”陈妙怡道,她不想和不爱的人结婚,没有任何感情地过完一生。
顾瑜久久没有说话,他的那句“我想娶你”卡在喉中,一个字也吐不出。
病房里再次安静下来,月色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射进来,在房间内留下一束光影,顾瑜侧头看去,借着一点月色,他勉强可以看见她柔美的脸庞,朦胧不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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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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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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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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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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