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此刻没有实打实的罪证,就算是有,也不能轻易而断之。
何况,御史台官员言之凿凿,手中所握的,却也不过只是一封书信而已。
正如汉王所言,这封书信来历不明,无可断言其真实性和出处,一切经由此书信而得到的结论,最多也只不过是一个推论而已。www.xiumb.com
一个推论,足以定一位地位如此崇高之藩王的谋逆之罪吗?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若是换了常人,在这朝堂之上,面对如此诘难,或许确实会先是了心智冷静。
在那样的情况下,稀里糊涂的,确实有可能就着了道。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已成定局,那么就当真是谁也改变不了,哪怕是藩王,谋反也必定是要抄家灭族的。
可是他是汉王。
汉王是谁?
或许有大周之历史以来,汉王李绩不是功勋最著,权势最盛的藩王,但绝对是地位最高的。
不为其它,就单论,两代大周皇帝的从龙之臣这一条,便是大周历史上其他王爷无可比拟的。
也正是因为此,他此刻傲立于朝堂大殿之上,面对御史台言官的弹劾,可以断然驳斥。
那御史台言官此刻脸色青白难定,一开始的从容不迫,胜券在握完全不见。
剩下的,在眼睛里大抵全都是慌乱。
因为他心底很清楚,光凭一封书信,确实无法断定这样一位藩王的谋逆之罪。
而今日他主动跳出来先掀桌子,要是汉王不死,那么死的就一定是他,没有第二种可能。
当下之情况,显然他该死的可能性,远远大于汉王会被剥夺藩王爵位砍头的可能性。
可是此御史台言官自然不愿意就此认命,老老实实的等着汉王继续反击。
到最后,他失去所有的机会,当场被拖出殿外斩首示众。
于是下意识的,他的目光看向了这一切的幕后操纵者,那个给他这封书信,并且言辞凿凿的表示,只要此书信一出,汉王必不可能还有翻身余地的人。
那个人,自然就是当朝第一权臣,宰相金士廉。
金士廉的目光其实一直都在汉王的身上,带着审视,也带着期待,他或许从一开始就知道,这封书信并不能对汉王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威胁。
或许一开始,他想要的,就是看看汉王在看到这封书信出现时,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现在,他看到了他想要看的。
然而在收回目光的刹那,金士廉还是注意到了御史台言官的目光,然后眉毛微微一挑。
“汉王爷功勋卓著,又是皇族宗亲,地位崇高,自不可能因一封书信,一个推论而定罪!”
金士廉一开口,似乎是站在汉王一边,确定了汉王的驳斥之言。
不过很快,他话锋一转又继续道:“但此事也不一定就是空穴来风,既有书信出现,那么无论真相如何,至少肯定是有人在暗中故意针对汉王爷。”
“书信可能是假,王爷的名声因此受损,我大周朝的威望因此而受损,却是真!”
汉王站在大殿之上,本已是胜券在握,傲然处之。
但听着金士廉的话一句句的吐出来,他的眉头却忍不住微皱,眼中神情也开始变化。
金士廉老谋深算,偌大朝堂之上,能算计的过他的人,寥寥无几。
此一刻他说这么多话,且话锋越来越不对,即使是汉王也不得不小心应对。
龙椅之上,李靖面无表情,目光就那么淡淡然的瞧着殿上人的表演。
他知道这场戏的主角不是他,他只是个搭台子看戏的而已。
现在戏台子已经搭得牢固无比,台上的戏也是愈演愈精彩,很快,这场戏就该到最高潮的阶段了。
果然,金士廉的话稍作停顿,忽然转身面向龙椅上的李靖。
“是以,老臣斗胆,敢请陛下下旨,彻查此事,还汉王爷一个清白公道,也还我大周国法威严!”
李靖心念一动,怎么自己一个看戏的,还要客串一下的吗?
真是麻烦!
暗自想着,面上却不动声色,做出询问状道:“依宰相之见,此事该如何查,才能正明视听呢?”
“依臣之见,既是御史台弹劾汉王,书信也是他们拿出来的,就让他们去三千营亲自找出实在证据来。”
金士廉语气断然的说道:“若是有所发现还则罢了,要是没有,胆敢污蔑当朝忠臣,皇室宗亲者,当夷灭全族,以儆效尤。”
“除此之外,陛下还可下旨命诏狱司彻查,汉王谋逆之言从何传出,这封书信的来历,又是如何,如此这般,必定能将一切真相大白于天下。”
一番建议下来,金士廉的处置方式,似乎算是估算全局。
无论是哪一个方面都考虑到了,也不用担心其中会再有什么问题。
不过汉王却要因此受一些委屈,因为金士廉嘴上虽然说的是为汉王证明清白,但是他提出的每一条调查证明方法,前提都是先将汉王视作已定其罪。
查三千营也好,查流言以及书信出处也好,在此期间,汉王自然需要避嫌。
那么避嫌最简单也是最好的方法,就是固守汉王府,断绝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同时,既然要御史台的官员自己去三千营查找证据。
那么不管他们能不能查出什么,怎么差,总之首先肯定是要进入三千营的。
三千营内外,自然也应该要配合调查,停止一切活动,老老实实的把营中各处都摆在明面上。
如此一来,至少三千营在这些御史台官员,在朝廷面前,将再无秘密可言。
往严重一点说,金士廉的建议,是先圈禁汉王,再镇压三千营,一切等查明真相之后,再做结论。
此心,又怎么能说不歹毒呢?
当然,其中的弯弯绕绕,各种算计,汉王瞧不出来吗?皇帝瞧不出来吗?满朝的文武大臣,难道也瞧不出来吗?
人人心知肚明,但人人都要表现出什么都不知道,且除了汉王和皇帝之外,还要做出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
李靖自不在意,金士廉和汉王狗咬狗,自然是他乐见的事。
剩下的,只有汉王会如何表态决定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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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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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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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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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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