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论官职,州牧等同于六部尚书,已经是站在朝堂权势金字塔的顶尖,加上其统管一州之地,实际上的权利还要更大一些。
自大周朝建立以来,朝堂之上弹劾州牧的事情是时常发生的。
甚至于,有一些言辞激烈的谏官,甚至会向皇帝进言直接罢免州牧官职。
可是最严重的弹劾,也不过就是免官召回,交由专门人员进行审讯再做进一步处理。
而能审讯州牧的,大抵都需要宰相牵头,至少汇合刑部,吏部以及御史台主官。
这样的例子,在大周朝的历史上也曾经发生过,只不过极为少见。
光是免官召回审查都很少见,更不要说,有朝臣当朝弹劾,要直接砍州牧脑袋的。
此言一出,也是立马在朝堂上引起不小反应。
大部分朝臣都是下意识的扭过头看向这个谏言之人,眼神当中带着见鬼一般的神情,甚至有人还隐藏着一丝冰冷之意。
自古便有“刑不上士大夫”的说法,在朝为官的,一般官职到一定位置之后,便很难再受刑罚。
那些被抄家灭族,或者遭蒙其它大难的,大部分都是一心一意得罪皇帝才导致的。
稍微有点脑子的人,显然都干不出来这种事。
对于大部分朝臣来说,他们都自认为自己属于士大夫行列,不会再有受刑的风险,而这个时候突然跳出来一个人,向皇帝直接进谏要杀一个与他们在同一层级的人。
那种感觉,和要他们的脑袋也没有太大差别。
龙椅之上,李靖眼睛微微一眯,目光不动声色的在此人和金士廉之间来回扫了一圈。
前身记忆当中,说话的这人叫“宫秉”,乃是御史台一个从五品的言官,官职不大。
不过御史台本就是个特殊的机构,专职谏言弹劾,从上到下所有官员的官阶都不高。
御史台的御史大夫,也只不过是个四品官而已。
李靖好奇的是,这个宫秉为人孤僻,就算是在御史台当中,也极少与人接触。
在朝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曾经还弹劾过金士廉。
从这个角度来看,就应该不算是金士廉的人,此时的发言,似乎就和金士廉没有关系,仅仅是个人行为而已。
只是在这种关键时刻,他突然跳出来要一个州牧的脑袋,却又不能简单论之。
稍作思索,李靖便开口询问道:“哦,明州牧所犯何事,你要朕砍他的脑袋?”
“启奏陛下,明州牧何似道贪赃枉法,明州府发百年一遇洪水,致七府受灾,灾民无数,饿殍遍地,而何似道竟密而不报,甚至勾结明州府奸商囤积粮食,哄抬市价,导致七府灾情更加严重,如此祸国殃民之徒,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宫秉双目血红,咬牙切齿的怒道。
霎时之间,朝堂之上因为他的这一番话,一下子就吵开了锅。
户部官员最先便跳了出来,一通怒骂指责。
“混账,简直胡言乱语,明州府乃我朝粮仓,自古便有鱼米之乡的美誉,百年来从未发过大水,怎么可能突发殃及七府的洪灾?”
“胡编乱造,若明州府当真发生如此严重的灾情,为何没有半点讯息传到朝中?分明就是无稽之谈,竟敢污蔑州牧!”
“宫秉,你造此谣言,究竟意欲何为?”
……
户部管理着天下赋税财政,各地情况他们都有所掌握。
要是什么地方发生严重的灾情,首先就该他们接到消息,然后立刻上报,组织赈灾。
宫秉将明州府水灾的事情说出来,假如只是刚刚发大水,那还没有什么。
查明确有此事之后,便按照皇帝旨意,调度赈灾便可,甚至户部上上下下,还能借此捞上一笔,算是一件好事。
可是按照宫秉说的情况,明州府的水灾发生显然已经有相当时间。
灾情之严重,蔓延影响的范围之广,因此而死的灾民之多,任何一条,都足够户部上上下下官员好好喝上一壶的。
较真的话,甚至很多人都得因此丢了官位。
关乎自家的地位性命,他们怎么可能不立刻跳出来反驳,又怎么可能承认当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眼瞧着朝堂上越吵越厉害,李靖假装露出不耐烦的神情,看向金士廉。
“爱卿,明州府当真发生了如此严重的水患?”
“启禀陛下,明州府是否有水患,只需一查便知。”
金士廉倒是十分淡定,语气平静的说道:“若是当真有百年难遇的水患发生,波及七府之地,而明州牧密而不报,乃至于勾结当地奸商,那么此人当受极刑,抄家灭族。”
“若是没有水患,或者水患并不严重,当朝污蔑大臣也是重罪。”
听起来金士廉的态度似乎十分的公允,宫秉的谏言是真是假,只需要一查便能得到结果。
等结果出来之后,再进行处置便可。
那个时候,也就不用担心处置错了人,谁该遭罪都是一目了然。
然而仔细想便能明白,这其中隐藏着一个很严重,并且也十分危险的问题。
宫秉所奏,明州府灾情已几近糜烂,而且发生的时间已经很长,七府之内不少人都死在水患之下。xǐυmь.℃òm
就算朝堂立即调拨赈灾,对灾情缓解都不一定能有立竿见影的效果。
要是再先派人去调查,查明之后,再回来向皇帝禀报,完事再思考赈灾对策。
一系列的程序走下来,恐怕明州府受灾的灾民早就已经全都饿死,根本不用再赈灾了。
当然,也还有另外一种情况可能会发生。
七府之民活不下去,于是聚集一伙,揭竿而起,杀贪官,杀奸商,开仓抢粮自救。
到那一步,整个明州府,包括周边的州府,都很有可能在短时间内便被拖入叛乱的泥潭当中,哪怕最后朝堂评判成功,其影响依旧会绵延数十年。
稍微正常一点,显然都不可能如此处置。
金士廉身为大周宰相,又是三朝老臣,坐在这个位置上,不可能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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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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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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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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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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