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媛最近都在京市医院,现在说订亲,那应该是先前就谈了对象。
什么时候,大概过年后就开始了吧。
是,那么优秀的女同志,谁见了不中意呢。
她那么聪明,选的定是十分合她心意的男同志,她中意的人,是什么样子?
李明宇手里来来回回转动着车票,却连上面半个字都没认真看过。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也没想。
忽然想起李正阳那句话,有时候错过一步,就是错过一辈子。Χiυmъ.cοΜ
大哥说的没错,他就是太瞻前顾后,左右顾虑,慢了一步,如今连自己心意说都不能说。
说什么呢,人家谈对象谈的中意,订亲订的欢喜,他明知不合时宜,何必说那么多对她造成不必要的困扰。
杨媛什么也不知道,对他的一切毫无知情,人家过自己的生活,是他自作自受,想去又不敢,想要却后退,生生自己错过,怨不得任何人。
李明宇抬起头,四顾张望,深吸一口气,眼里无措,懊悔,心酸,迷茫,连他自己都分不清,自己接下来要去做什么。
那他还去内蒙吗?内蒙来的信还在家里扔着没打开,内蒙接受他的申请了吗?
他的书可以先放小姑姑家里,那琴呢,小提琴放哪?
他打开琴箱,手指划过琴弦,震动发出噔噔的声响,脑子里响起杨媛在京市小公园里拉的那首曲子。
可是杨媛不要他的琴,他也再不认识别的会拉小提琴的人,这琴在他手里,同死物没什么区别。
看得出她明明喜欢这琴的,却不要。那他现在要放哪,要给谁呢,放小姑姑那随她处置吗?
可这琴,就是特意买给杨媛的啊,从一开始,就是给她的,怎么能给别人呢。
还有他的糖,就是给杨媛买的啊,为什么要留给别人呢,她都还没吃过。
还有,他,自己明明千里跑回来,就是来见她的,为什么一肚子话没说,就要走了呢,为什么好多好多想说的话,一句话没说,就要走了呢。
如果来日,自己真去了内蒙,天高路远,是不是想见都见不了,想说都说不上。
想到这里,李明宇猛然站起来,他买给杨媛的琴,他不想给别人,他买给杨媛的糖,他也不想让别人吃,如果这是最后一面,他不想带着一肚子话就这么走。
就算她有对象,就算她要订亲了,至少先让他说一句告别。
杨爸杨妈进家后,坐在客厅,冷着脸,一句话不说。
萧书婉觑了眼小姑子的房门,默默去厨房烧火做饭。简单馒头米汤,她拉开客厅灯绳,“爸妈,吃饭了。”
又去敲杨媛房门,“媛媛,吃饭了。”
静默一瞬,房门里传出一声回应,“不吃。”
看了看杨爸杨妈还是不说话,她端碗摆筷放好,自己拿起馒头先吃。反正她当儿媳妇当嫂子,该做的都做到了,自己累一下午,刚才在外边有帮着说那么多话,肚子是真饿了,要耗你们耗吧,她耗不了。
杨妈刚才虽然在外边帮着自己闺女,但心里不是对杨媛没有意见。
首先,方信本人和家里都不错,如今接触了两天,又没啥大毛病。刚才走路上,遇见梅嫂子,说前两天方信特意请她上门来提亲,这说明小伙子很有诚意,为什么杨媛还是不同意。
当然,订亲还没谱方信就到处乱说,这的确不对,现在又闹成这样,方信的确是不成了。
就是说这个道理,这个意思,杨媛挑来挑去,挑三拣四,如今本人和家里都没大毛病,她还是这不行那不行,到底想干嘛?
一个没出门的闺女,当着街坊四邻,对人家男同志又是喊又是骂,像什么样子。虽然她在外边也是将对方从头挑剔到脚,但内心而论,觉得方信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可杨媛现在什么态度,都是街坊老邻居,她一句话将人骂了个遍,想干什么,显摆她多有能耐?往后她还想不想出门了?
杨妈一脚踢在房门上,“躲什么躲,刚才说那么硬气,现在躲屋里干什么。”
杨媛歘拉开门,“谁躲了。”
“那就吃饭。明天上门挨个给你大娘婶子们道歉。”
杨媛刚拿起的筷子,啪又放下了,“不去。谁让她们整天胡咧咧,吃人家几个瓜子,就开始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什么了,说你订亲?那你怎么不反省反省你自己,怎么不早点处理完方信,怎么挑三拣四,就不能认真处个对象。”杨妈觉得都是以前对她太惯着了,才惯出她眼高于顶的臭脾气。
“反省我自己,我没做错我反省什么,我就没见过几回,是方信自己不要脸,硬说硬缠……好,你们也不相信我没收他的信是不是,别人说你们就信,我说的就是撒谎不承认?”杨媛直直看着杨妈,
杨妈不为所动,“什么别人说什么我就信,方信的信你接过吧,你看过吧,给你送东西你拿了吧,人家梅嫂子还碰到过呢,一天一封,一连半个月,你还都收信了,这是事实吧,这不叫处对象叫什么,我刚才替你辩解都臊得慌。”
“你臊得慌?你就只听人家说,合着我的话你一句没听见?就是丫丫回家发病那天,方信硬塞给我的东西,我都赔钱赔给他了,我说让他别来了。后边什么信什么东西什么上门,我一概不知道没见过。”
“明明是别人造谣我,伤害我,你是我妈,你替我臊得慌?”
“我忙里忙外,厂里事那么忙,爸开口想去京市,我二话不说,推开工作就陪他去了,我图什么,图没见过的丫丫?还不是心疼你们老两口,怎么我回来了,别人就能任意中伤我,我做错什么了?你替我臊得慌?”
“什么叫不好好谈对象,一个个歪瓜裂枣,我怎么谈?我明明看不上,凭什么要委屈自己?再说了,我不谈对象怎么了,我不谈对象,就能任别人给我造谣订亲?我不谈对象,别人上下嘴巴一碰,说我个怎样我就得认?”
“我不谈对象,碍他们什么事,敢说我,我就敢骂。妈,你替我臊得慌什么意思,嫌我在家吃饭碍你眼了,还是嫌我不谈对象,嫁的慢,占家里地方了?你想让大哥回来,没地方住,早说啊,我明天就搬厂里去,不占你家。”
分开的时候,杨妈拉着杨文庆的手,求着大儿子回来,说可以顶杨爸在钢铁厂的岗,还说不用担心家里住不开,媛媛大了马上家人,隔间就能腾出来。
这些话,当时背着后面的杨媛和杨文平,就以为她没听见吗。
“杨媛,今天就说你处对象,和骂老邻居们的事,别给我胡扯别的。”杨妈不意她竟然听见了自己和老大说的话,但现在,这是两件事,别想胡搅蛮缠,扯开话题。
杨媛隔着饭桌,站在杨妈对面,丝毫不让,“妈,你敢说你没这么想过吗?如果没有刚才的吵闹,你把梅嫂子带家里来,你心里没有一点这个想法吗?”
她就这么看着杨妈的眼睛,好像要直接看透她心里真实的想法。
母女俩剑拔弩张,谁也不让,杨爸和萧书婉一人拉一个,却谁也劝不开。
忽然此时,一阵大力的敲门声,打破了屋里紧张的气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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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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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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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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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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