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说不清的感知,总能给予她们最为敏锐的洞察力。
几乎只是在瞬息之间,柳清河就是僵住了身体。
那个容貌并不输与自己的女孩,在顶上昏黄路灯光中,尤其得娇柔,说是含苞待放地花骨朵儿并不贴切,柔柔弱弱她,明明很不起眼,但似乎总能吸引到别人的注意。
边上的那个高个女孩,一直像是在护犊子似的,习惯性地将她护在身后。
许安的目光,也一直停留在她身上,脸上的笑容也是因她而起。
在那四人里头,她似乎是其余人都会去容忍或是温柔以待的那个。
可是,许安为什么会对她笑呢?
而且那个笑容远比许安在自己面前要的好看许多。
许安还是许安,唯一的变化是在他面前的女生从自己变成了不远处的那个女孩。
一个可能最是接近真相的猜测从柳清河脑中闪过,但她立马就将其认定成绝不可能。
除了她,许安怎么可能再喜欢其他女生呢?
任谁来看,都是会觉得这个是笑话。
许安喜欢了她这么久,怎么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喜欢上其他人。
在这段时间里,柳清河想了很多,也明白了很多。
许安对她的喜欢,远比她知道的还多。
自己以前做的错事,一样如此。
现在的她,也在一点一点挽回,学着许安以前,同样也去讨好他,虽然中间有些波折,许安也说了一些伤人话语……
柳清河也觉得这是人之常情,许安他再生气,自己还能等去道歉,去哄,去低头。
反正只要他消了气,他就又能回到自己身边。
因为他分明还是喜欢自己的,是在意自己的。
愿意给自己雨伞,还愿意给自己花……
花?
想到这里的时候,柳清河面色蓦然变得苍白了许多,如同是彻底燃烧后的。
她还记着,许安那时是摘了两朵的花,还说是要送女生的。
那时的她只以为许安只是随口一说,没有过多在意,只是因为许安说的那些话而难过。
可现在……
柳清河忽然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都太想当然了。
——自己在这样伤过许安后,他真的还会继续在意并喜欢自己吗?
以前她觉得会,而现在她却不敢下定论。
站在不远处,柳清河看着四人说着笑,心中竟不由多了些许的羡慕。
如果可以,她想替代那个柔柔弱弱的女生。
因为这样,她就又能够见到许安的温和笑容。
而出现在她心中的,是愈发浓烈,不可阻挡的酸楚。
不知是夜晚渐凉的微风,还是夹杂在夜色中毛毛细雨,都让她浑身发冷,四肢也渐渐无力。
她不知道许安是不是真是喜欢上那个女生。
她很想冲出去当面问许安。
但她做不到。
她害怕许安回答会是那个字,她宁愿不去问,这样她就还能继续抱以期待。
这或许,是她所剩无几的最后一丝骄傲。
噼啪噼啪~
刚刚的牛毛细雨,悄然又是大了起来,惹得路上的行人慌张四散。
点大的雨水摔落在柳清河的头顶,面庞,手臂,没一会就让她那一身的长裙浸湿,黏在她肌肤上。
可她恍若未觉,仍由大雨侵蚀。
从皮肤上传来的冰凉,不足她心中严寒的万一。xiumb.com
这回,那个喜欢她六年的少年,好像是真的不会再转身追来了。
……
……
等到雨停的时候,柳清河才走下出租车,多付了一百块钱给司机。
站在路边的浑身湿漉漉的她,拦了十多辆,才有一位她加了钱才愿意载她的司机。
相比于这一百块,多数司机更不喜欢事后还得去收拾车座椅。
柳清河对此倒没什么情绪。
这个世界本就不是这样吗,几乎所有的关系都是建于利益之上,多数事难题也都能用金钱解决。
打开密码锁,柳清河走进幽静宽大的一楼客厅,感应灯紧跟亮起,照亮了空间内造价不菲的一应家具,坐在沙发上穿着紫色吊带睡衣的柳念也睁开眼。
在她面前的茶几上,是一瓶见了底的红酒,以及一只还剩着浅浅一层的高脚杯。
见到如此狼狈的柳清河后,她也是瞬间柳眉倒竖。
“柳清河,你是不是疯了!”
“看你这阵子听话,我才准你去那无所谓的聚会,你非但没有在七点前回来练琴,还把自己搞成这幅狼狈模样!”
“要是传出去,有多少人会笑话我们母女?你到底想过没有!”
柳念的声音回荡在四周,使得气氛愈加压抑。
柳清河抬头看着神态隐隐有点癫狂的女人,心中并无什么波动。
这是她这些年来的常态。
少女收回目光,白皙的脚掌踩在冰冷的地砖上,就要走向楼梯,留下一片湿漉漉的脚印,泛着暖光。
而再一次被忽视的柳念,带着满腔地怒火,呵斥道:“今天的琴还没练,你回什么房间?!”
命令式的话语让柳清河习惯性地顿住,犹如已经是形成了某种条件反应。
多年以来,两人都是以这样的模式相处。
一人发号命令,一人以她照做。
哪怕是前不久因为那朵白花,柳清河头一回违逆了她的命令,可之后又是回到了从前。
可这一次,她却不想这样了。
从她幼时双亲离婚,她这位母亲似乎就陷入了莫种偏执,试图要用在事业上的成功,以及她的优秀来证明什么,来宣告什么。
柳清河不知道她到底是为了她自己,还是其他什么,但只是习惯了去顺从,也准备好了继续顺从。
这一顺从,就是从幼时到如今,又或许是一生。
“马上,立刻,给我去练琴!”柳念厉声道,整个人已经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可此时此刻,她却觉得似乎不该这样。
她已经十八了啊,在法律上已经是一位成年人,已经不是以前的女孩,少女。
她的人生,应该是属于她自己的才是。
至少,她也该有权利决定某些事。
“还不去快去!”
就在她失神时,边上传来更为尖锐的命令声。
柳清河紧紧攥住双手,然后又缓缓松开,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你又去要哪!给我回去练琴!”
“柳清河,你叛逆了是吧,我这些年在你身上花费了多少,你难道就不知道我是为了谁?”
“你要是真敢踏出这个门,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这次,柳清河一步也没停顿,甚至听见酒瓶摔地的破裂声都没回头。
以前,柳清河本以为自己或许是许安的全世界。
可等到两人渐行渐远,她后悔转身时,才发现:
——原来,许安才是她的全世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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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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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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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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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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