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玫瑰、月季、百合这些花店里常见的花束,到每年相应季节都能将校园点缀漫天芬芳的桃花樱花,再到是路边栾树槐树花,又或者是他自己亲手栽种亲手制作满天星干花……
只要是好看的,他都迫不及待地想要将其送到柳清河手中。
即便柳清河从未接受过任何花束,许安依然也会时不时买上两束,乐此不疲。
因为少女每一次说不喜欢,他下次都会想着:
“说不定,她这回恰巧就喜欢了。”
只是一种又一种,市面上常见种类的花,许安差不多都买了个遍,还是没摸清她到喜欢什么。
而对于柳清河来说,她不是不喜欢花,只是不喜欢许安送的罢了。
但在这个时候,听见许安说是要把这两朵学校草坪上正盛开的野花送给其他女生,柳清河心中头一回涌出如此剧烈的情绪!
她就像是一位高住在城堡中的公主,美貌相传千里,世人都知道这座城堡中她的美丽,而穷小子许安也深深爱上了她这位公主。
每天都会摘一捧鲜花在城堡下告白,风雨无阻,可她却只是觉得幼稚又搞笑罢了,既不浪漫也不心动。
可现在,这个穷小子转头又摘花送给其他女人,她这位公主,似乎开始嫉妒了……
这一瞬间,柳清河就如同觉得自己失去了许安。
可她明明不曾接受,不曾在意,不曾喜欢,不曾拥有过。
但他怎么能送花给别的女生?!
自己是拒绝了他,可他也不能转头就送别的女生花吧?
他明明喜欢了自己这么久,送过自己那么多次的花,可现在怎么能这样呢?
体育课上将糖果赠人,柳清河觉得他是在幼稚赌气。
公交车站牌前朝反方向走,柳清河觉得他还是在幼稚赌气。m.χIùmЬ.CǒM
许安不回消息,删除好友,不予理会,柳清河也是要不要再低头一次。
但她最后还是选择维持着自己的骄傲。
喜欢她,明明是他许安好吗?
苦苦告白的,也是他许安啊。
可现在,她是多么想要接过这朵花,也只想要过许安手中的这朵花。
所以还没等许安回答,她又轻声开口问:
“对吧?许安。”
少女眼中带着小心翼翼的情绪。
不管是占有欲,还是其他什么的,柳清河现在只想听见许安说一声“是”,或者点一下头。
那她都会开开心心接过。
而见着少女这般状况,许安也是倍觉头疼,在前世他什么场面没见过没听过。
这可太像他前世的某位酒友,追求以女神几年舔而不得,对方嫌弃他穷嫌弃他矮嫌弃他老,然后他那朋友转头换上劳力士保时捷,直接身份调转,成了被舔的那个。
嗯,上下左右,全方面的那种。
他那朋友之前有多卑微,那女神之后就有多疯狂。
无论是女人还是男人,
所以许安知道以当前情况下,摇头只会让事态更难把控,所以他问:
“想要?”
见到许安没和之前一样冷漠,柳清河紧绷的身体陡然一松,像是运转已久濒临停工的仪器,又被倒入了润滑剂,语气头一回变得有些温软,“嗯。”
许安,果然还是舍不得她生气的。
“反正都是送我的,虽然不怎么漂亮,我还是拿着好了。”少女微微笑着说。
“那拿去吧。”许安分出一只,塞到她手中,接着想要厉害。
偏偏柳清河没让他如愿。
大抵是女人的第六感,少女看着许安留在手中的另一株白花,嘴角的弧度扯得更上去了些,带着几分娇嗔似的语气,柳清河开口说:
“我都说要了,许安你为什么不把两株都给我?”
这下,轮到许安傻眼了。
他是知道柳清河不算多坏,充其量只是个感情迟钝性格冷漠,浑身长着名为骄傲尖刺的少女,有些傲娇,也有些幼稚。
可真不知道她能有这么离谱。
“为什么要都给你?”许安直接问,
“为……”柳清河欲言又止,想了想才说,“你以前不是说会一直喜欢我,一直对我好吗?”
“所以?”
许安的话语听不出什么,不过隐隐有些不耐烦的情绪。
“所以,”少女立马接上话,但有些不敢直视许安的目光,“所以,所以,你就应该一直这样做才对。”
凭什么?
饶是以许安前世的阅历,也是差些憋出气来,他笑着反问:“你不会觉得,我对你的好,都是理所当然吧?”
柳清河盯着少年因为背着光更显深邃的五官,直愣愣地不知该说什么是好,鼻子也不知道为什么隐隐发酸,让她忍不住吸气。
“明明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少女的声音不大,可已经带着明显的情绪了:“你不是说过,我是你最珍贵的玫瑰吗?!”
因而出口又成了习惯性的质问,带着令人不喜的语气。
“玫瑰?”
许安的心绪也变得复杂起来,要是真是算起来,自己这两世可是喜欢了柳清河整整十多年,期间不知道心动了多少回,更不知道难过了多少回。
哪有傻子,不求回报的无条件对一个人好的?
可曾经的他,却是这样。
终归还是个幼稚的小女孩啊,许安心中反倒是一下就平静了下来。
“你知道玫瑰为什么珍贵吗?”
他轻声说着,表情柔和,语气也听不出任何一丝不悦,但就是这样温柔的目光,反而让柳清河心慌。
她微昂着头,双眼已有几分水润之意。
“因为它生的好看,又因为它浑身尖刺,却有着令人着迷的美丽。”许安自答,话头一转:
“但你要清楚一点——玫瑰之所以珍贵,是因为花匠在玫瑰上耗费了大量时间。”
“浇水、施肥、捉虫、修剪……才使得它变得珍贵。”
许安继续平静说着,也是认认真真地盯着少女的双眼:
“可没了花匠,”
“它,什么也不是。”
“我……”柳清河的内心忽然有些被触动到,想要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可还比她高了一个头的许安却抬起手,似乎是想要揉揉她的脑袋。
少女极其反感这样的亲密接触,以往若是有人这样做,早早是被她死死盯着,可现在她却抿着唇站在原地,任由许安宽大的手掌落下,耳边听着他没有什么起伏的言语:
“所以,别胡闹了,好吗?”
这次,柳清河没有回应,也没有拉住说完便转身离开的许安,不知怎的,她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气泵抽干了的玩偶气球,摇摇欲坠。
那么喜欢自己,不顾一切也要讨好自己的许安,怎么会这样呢?
变得这样奇怪。
这样的冷漠。
这样的一点也不在意自己。
陌生的,就像是个另一个人,似乎一下成熟了二十岁似的。
而让她自己,好像也变了,明明该是不在意也不喜欢许安才是,可是为什么就是忍不住被撩拨心绪,忍不住想要质问他很多很多,忍不住想要他继续讨好自己。
不就是拒绝了他的告白吗,他怎么可以就这样对自己的?
许安那句话,柳清河不是不懂,恰恰因为是听懂了,才是更觉委屈。
怎么可以有人,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呢?
而自己,怎么会因为许安说不喜欢就难过呢?
少女俏生生站在原地,只觉周遭变得有些冷,似乎是要下雨了,不然怎么会雨水落到自己脸上呢?
柳清河想着,半晌才反应过来。
“原来,”
“不是下雨,”
“是自己哭了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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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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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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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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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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