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理听着道虚的一番话,觉得自己的思维跟不上,问道:“不管怎么样,胡家那么大的家业,还有越剑堂那么多人,你怎么让他们消失?”
道虚胸有成竹地说:“王爷,早在发现冒襄是假皇子的时候,我已经开始做准备。胡家主要靠得是与南洋的贸易,加上丝绸纺织,没有王爷和江南官场的支持,他的生意做不到这么大。反过来,朝廷要想抄他的家,也是一句话的事,我已经让胡家明白了这一点。胡家可以带着大笔的钱,坐海船到南洋去,只要王爷不倒,今后还可以继续与大随贸易。至于越剑堂,也随同胡家先去南洋,等事情过去了再回来。”
魏理道:“朝廷会这样放过他们?”
道虚道:“不是放过他们,而是不会把他们逼急了,牵扯出王爷和世子。巡检司办事一向雷厉风行,但这次它一定会留些时间给我们做准备,我估计过年前巡检司都不会行动。所以我今夜就动身赶往江南,尽量布置好一切。”
说到这,道虚停了一会,然后恳切地对魏理说:“王爷,道虚走投无路的时候,蒙王爷不弃,收留了我,又寄以腹心,言听计从,道虚感激不尽。有几句肺腑之言,希望王爷采纳。”
魏理道:“你尽管说。”
道虚道:“王爷既然希望世子承继大统,眼光就要从江南放到整个大随,遇到大事首先考虑到整个大随的利益,这样,皇上就会改变对王爷的看法,对世子放心。”
魏理点头道:“我会的。”
道虚掏出一封信递给魏理道:“我此去处理完事情以后,为万全之计,暂时不会回到京城。请世子在胡家抄家后,立即上这份奏本。”
魏理接过信封问道:“什么奏本?”
道虚道:“请朝廷在江南海州设立市舶司,由朝廷直管,总管江南、岭南的海上贸易,统一收税,全部上交朝廷。”
魏理急道:“原先各地都有税司,归地方管辖,为什么要交给朝廷?”
道虚道:“王爷清楚,各地税司收税,名义上是上交朝廷,但始终是一笔糊涂账,走私、偷税更是严重。朝廷每年收到的税收不过百万贯,胡家一年偷逃的税收就有近200万贯,这笔钱地方上的官员、包括我们王府都有份。朝廷心知肚明,迟早都要对这块肥肉动手,既然这次胡家不保,索性我们主动提出,由朝廷统一管理,皇上会念王爷这份情的。”
魏理着实心疼:“这可是一大笔钱啊!”
道虚劝道:“刚才劝过王爷,要以整个大随为重,如今江南流民四散,朝廷没有钱招抚。王爷舍了这笔钱,朝廷便可以解决流民的事,世子上了这道奏本,皇上圣心定慰,觉得世子心系大随,对世子成为太子有莫大的帮助。”
魏理迟疑半天才咬咬牙道:“好吧,为了综儿,我认了。”
道虚道:“最后一件事,请王爷盯着点世子。”
魏理紧张道:“世子怎么啦?”
道虚道:“我觉得世子对那个叶七异乎寻常的关注。我打听过,上次世子进宫,是得知叶七被丽妃娘娘召见,才急急忙忙赶去的。”
魏理不由大骂道:“这个逆子!他把我最喜欢的南曲小班献给丽妃,回来跟我说为了让丽妃开心,我也就认了。谁知道是为了讨好别的女人,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道虚道:“王爷息怒,这只是猜测。世子眼界高贵,胸襟气度不比凡人,也许别有深意,王爷只需多加注意即可。”
魏理道:“我知道了。”
道虚起身,双手合十向魏理告辞,然后急匆匆地走了。
由于是造反谋逆的大罪,张氏兄弟宣判后立即押赴刑场执行凌迟。即使是在京城,凌迟也是不常见,刑场周围人山人海,人们既有些恐惧,又有些兴奋。
张氏兄弟被剥光衣服,绑在柱子上,多日的关押加上恐惧,二人似乎都有些麻木,没有挣扎、哭叫。刽子手用布条扎住嘴后,开始行刑。
谋逆大罪一般不得减刑,但由于左振昆的坚持,张方平还是获得了一个机会,就是死后凌迟。刽子手先用一把类似锥子的利刃,一下刺入他的心脏,然后才开始实行凌迟。
张方梁就没有那么幸运,刽子手用特制的剜刀,从胸脯开始,一刀一刀地割下鱼鳞大小的肉片,每一刀下去,张方梁都拼命地挣扎,但他的嘴被堵住,只能发出吚吚呜呜的哀鸣。
传说经验丰富的刽子手,割到3600刀后,犯人的骨头都露出来,人却依然没死。张方梁就遇到的这样情况,到后来,他已是体无完肤,血流满身,却还没有断气,每一刀下去,已经无力挣扎,只能全身抽搐。
由于时间太长,围观的人大都散去,但还有一批守在行刑台下,议论着、赞叹着,品鉴地看着那一刀一刀、一刀一刀————
朝堂上的官员此时却没有人关心张氏兄弟的死活,张方平在三法司会审时供出江南胡家和越剑堂以后,按照巡检司平时办案的风格,立马会有大批人赶赴江南,雷厉风行地进行处置。但不知什么原因,这次却迟迟没有动作,人们猜测可能是因为证据不充分,巡检司先在暗中调查。
再往后,官员们也顾不上猜测巡检司了,因为已近年底,朝廷各类祭祀、庆典、考评纷至沓来。除了官方活动,各家也要忙着准备过年,收下级的年礼,给上司送礼,一些重要部门的官员门槛,也被各地方派来致送炭敬的人踩平了。m.xiumb.com
薛家兄妹也十分忙碌,薛定被封为殿前司马军指挥使,这是京城禁军的高级将领,他需要在京城安家。薛定给夫人写了信,让她在年后搬到上京。
尽管“京城居大不易”,但有礼部尚书薛家壁这么个叔父,薛定本人又是深受皇帝赏识的年轻将领,前程万里,办起事来倒是一路顺遂。薛家壁的管家亲自帮着忙碌,很快购置了一座中等宅院,家具、仆役也很快配齐。
薛定居官勤勉,上任之后便忙着公事,家内事务主要由薛湘云操持。尽管担心着冒襄,但为了哥哥少操心,湘云强打起精神忙里忙外,新家很快内外一新,井井有条。
魏启不再微服去翰林院后,叶七时间便多了起来,明亲王府的事务早已走上正轨,有小红、小喜在,许多事情都不需要叶七操心,她便经常陪着湘云。其实湘云从小都在上京生活,对上京城比叶七熟悉多了,与其说叶七帮忙,不如说湘云带着叶七熟悉京城。。
为冒襄说情受了靖安帝的训斥,魏启一点没有表现出沮丧、委屈,一如平常地做事。年底各类庆典、朝贺、祭祀排得满满当当,从前几年开始,除了特别重大的活动,靖安帝勉力亲自主持外,都是由丞相吕夷初代表,今年则安排了魏启。
这似乎又是一个重要的信号,因为代表皇帝主持一些活动,是太子的特权。但皇帝的诏谕里却说,因为丞相年老,年底政务繁忙,由明亲王代为主持云云,字里行间的意思表示魏启只是代替丞相,让有心人猜不透靖安帝的真实意图,最新网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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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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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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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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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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