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问特蕾莎修女,当她发现自己关心的人仍处于贫困之中没有好转时,她是如何应对失败的?特蕾莎修女回答:“上帝不是要你成功,他只是要你尝试。”她曾18次被提名为年度最受尊敬人物,在美国以压倒性优势被选为二十世纪最受尊敬人物榜单之首,希拉里说给特蕾莎提鞋都不配,戴安娜王妃见到特蕾莎时看她赤着脚,为自己的奢侈感到非常羞愧。
特蕾莎修女的气质和气场,跟本章“反朴”篇颇有关联。这一章也称为“常德章”或“真朴章”,宣讲常德,柔不失强,强不失柔,强柔双运,刚柔并济,万心归一。修道是明理,修德是修品性;修道在虚空法界,修德在人间,二者虽相隔悬殊,都归于人的心地。
“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深知雄强,而安守雌弱,成为天下溪流的归处。雄比喻尊,雌比喻卑,人即使在尊显的位置上,也要守住卑微之意识;人即使有雄才大略,也要保持柔和的身段。
雄强具备三个特征,刚强、躁动、处上,而老子告诉人们柔弱胜强、静为躁君、高下相盈。作为君王来说,知雄守雌,如此天下人自然归附,像水流入深溪一样。
一个人在成长过程中要知道刚强有刚强的好处,柔弱有柔弱的好处,要懂得不能一开始就表现刚直,遇到人和事容易硬碰硬,两败俱伤。最佳先以温和柔顺的态度,待人温暖而低调,先礼后兵。能在柔和的状态下解决问题,当然比刚硬的状态下解决问题水平更高、本事更大,同时所面临的风险更小。老子认为柔弱胜刚强,但讲究“雄者守柔”,有刚有柔,利他用柔,降魔用刚。对一个人来说,最大的魔鬼就是心魔,内心无止境的欲望,当事人不发大勇猛心难以降服。
唐代著名的政治家、军事家郭子仪是一位充满智慧的名将,唐肃宗曾这样高度评价他:“虽吾之家国,实由卿再造。”安史之乱时,郭子仪任朔方节度使,在河北打败史思明。后连回纥收复洛阳、长安两京,功居平乱之首,晋为中书令,封汾阳郡王。
代宗时,叛将仆固怀恩勾引吐蕃、回纥进犯关中地区,郭子仪正确地采取了结盟回纥,打击吐蕃的策略,保卫了国家的安宁。郭子仪戎马一生,屡建奇功,以84岁的高龄才告别沙场。天下因有他而获得安宁达20多年。举国上下,他都享有崇高的威望和声誉。《旧唐书》评价他:“功至大而不伐,身处高而更安。权倾天下而朝不忌,功盖一世而主不疑。”
唐肃宗上元三年,他被封为汾阳君王,后来皇帝赐建汾阳王府。《谈宾录》中记载,建设汾阳王府过程中,一天郭子仪闲来无事,拄着拐杖到现场视察,要求工匠把房子造得更牢固一些。一位年老的工匠对他说:“请王爷放心,我家祖孙三代都是做泥水匠的,在长安不知盖了多少府邸,可是只见过房屋换主人,还未见过哪栋房屋倒塌了的。”郭子仪听了这番话,若有所悟,一声不吭,拄着杖子就走了,从此再也不去工地溜达了。
富丽堂皇的汾阳王府建成后,气势恢宏,名园胜馆,罕物珍玩,不可尽数。家属及其部下、仆人达三千人之多,但府内各室,甚至包括卧室,都可任人随意出入。子孙们忍不住向他提意见,说如此不成体统。郭子仪说:“如果严加限制,必定引起一些人的怨言,而贪功害能的人会乘机诬陷,闹不好大祸就会临头。现在四门敞开,即使有谗言,也不会有人相信。”
唐代宗授予郭子仪“尚书令”,他感觉到这个职位的危险性。尚书令原来是秦官,随着中央集权的发展,尚书令逐渐演变成可以掌控权力中枢的重要官职。尤其是唐朝时期,由于唐太宗李世民还没登基为帝前就曾经任职尚书令。后来就再也没人敢担任这个职位,直到后来唐代宗之子李适因为平定关东之乱才被授予尚书令一职,这几乎是皇权的另一个代名词了,唐代宗此举是下套还是试探呢?郭子仪想着委婉拒绝又不着痕迹表明自己的忠心,于是上书给唐代宗:太宗皇帝和皇太子都曾因为军功显赫才能担任尚书令,如今很多没有功劳的人都接受朝廷的封赏,身兼数职丝毫不以为耻。您将这职位授予老臣那就是乱了国家纲纪。现在叛贼刚刚平定,正是重振纲纪的时候,就让老臣以身作则吧!这番话将自己说成无功之人,德不配位,顺道点明了自己对朝廷的忠心。唐代宗很感动,亲笔写了一篇圣旨褒奖郭子仪还让史官记录下来。但大家都知道,不要名不要利的人最难控制。郭子仪越是显得清正廉洁,皇帝的猜忌心也就越重。于是郭子仪向上请求赏赐,要的是六个美人,他这举动其实是给唐代宗一个心安,显示自己也是重钱财美色的有欲之人,并非光芒盖过君王的圣贤。他的知雄守雌保住自己和家族的荣华,打破“功高震主不得善终”的魔咒并且名垂青史。戏剧“醉打金枝”是郭子仪儿子与公主婚姻中发生的故事所改编,也体现了他超人的智慧。
“为天下溪,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成为天下溪流的归处,恒德就不会失去,如同复归于婴儿的纯真柔和之境。关于婴儿的状态,《道德经》多个章节有描述,如第十章:“专气致柔,能婴儿乎?”主讲婴儿之柔弱;第二十章:“我独泊兮其未兆,如婴儿之未孩”,主讲婴儿之静独。
“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深知清白,而安守暗昧,成为天下清明的范式。因为清扬出于浊重,明白出于昏默。河上公说“白以喻昭昭,黑以喻默默。人虽自知昭昭,明白当复守之以默默,如暗昧无所见,如是则可为天下法式,则德常在。”黑,可以解读为深不可识,品德修养好。现代国人往往知其白但不能守其黑,学西方人的个性张扬和直白的表现欲。
对于君王来说,我持重,天下轻松自然;我行不言之教,天下都能明白;我为政低调,天下都会趋向淳朴;我承担国家负面和不详,天下百姓就能吉祥。守着这样的暗昧,就能成为天下清明的范式。甚至装糊涂,也是守其黑,东方式的智慧,在某些情形下是上佳的应对。
作为统帅,西楚霸王项羽勇猛有余,智谋不足,霸气有余,仁德不足,更重要的是,他的刚愎自用,使他看不到自己的弱点和错误。直到被围垓下,他还在感叹“时不利”(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还坚持认为他的失败是天意如此,认识不到自己在决策上的一系列失误。所以项羽虽然称得上是一位强悍的勇士和将领,却无法成为君临天下的帝王,最后只能留下自刎乌江的千古悲歌。他正是知白而不愿守黑的典型人物。
还有一位春秋时期晋国的智瑶,司马光评价他为“才能大过品德”,他曾经率军队大败强大的齐军,军事才能不凡,但太过自负。《资治通鉴》借族人智果之口,认为他是“美鬓长大则贤,射御足力则贤,伎艺毕给则贤,巧文辩惠则贤,如是而甚不仁。”才貌出众,能文能武,但是胸襟狭窄,刻薄寡恩,缺少的是仁厚善念,最终导致智家被灭族,智瑶的头骨被赵家族长做成了酒器,可悲可叹。故而一个人真正的素质是内外兼修,内看人品,外看能力,知白守黑才是天下人的榜样。
萧何病逝前,和刘邦推荐了同一个人担任汉朝第二任相国,曾辅佐齐王刘肥的曹参,但他掌管国事一段时间后,年轻的汉惠帝很失望,没见他干什么正经事,也没啥发展规划,甚至懒政,天天在家大饮美酒,连去劝告的人也被灌得醉醺醺。平时他非但不惩罚别人的过错,还轻描淡写帮着掩盖。汉惠帝派曹参儿子去询问和规劝老爹,结果挨了一顿揍,于是汉惠帝亲自质问他。曹参脱帽谢罪,问:“陛下您的英明神武跟高祖皇帝相比怎么样?”汉惠帝说:“我怎么敢跟先帝比啊!”曹参又问:“陛下你看我的才能跟萧何比,谁更强一些呢?”汉惠帝说:“您好像比不上萧何。”曹参于是说:“判断得对啊,陛下!高帝与萧何一起平定天下,制定的法令都已很明白了。现在陛下只须垂衣拱手,群臣做事只须按部就班,都遵照执行高帝与萧相国的的法令不偏离,不就可以了吗?”汉惠帝:“说的也是啊,这样的话,就不耽误您回家喝酒了。”
实际上,曹参在治国方式是抓大放小,抓总纲放细目,用人和做事上尺度很好。所谓“政声人去后”,一个人的生前身后名,只有在经历过长长岁月洗礼之后才会露出真实的评价。曹参担任大汉相国三年病逝后,大汉人民纷纷发自内心为他唱赞歌。历史有名的“文景之治”,其实也是从萧何、曹参打下的基础上孕育的。而我们后人,也因此得到了一个叫做“萧规曹随”的成语。
知白守黑对于个人或国家来说都很重要,其外在可体现为一个词,谦逊。一个久远的文明,必然是一个谦逊的文明。如同《易经》中用于反映宇宙的六十四卦,唯有其中的“谦”卦是无缺无咎,始终利好的。
有人向故宫博物院院长单霁翔提问:你对外一直用“看门人”称呼自己,为什么会用这种谦卑的方式形容自己的身份?他答:因为别人说我是掌门人,我特别不喜欢。我老觉得比如一个企业的老板,或者一个商店的老板,他是掌门人,他有决策权,故宫院长就是服务岗位,真正决策故宫大事的是公众的舆论,就是社会的需求和要求是决定故宫前进的、进步的方向。故宫又是一个有着将近600年历史的世界遗产,有着90年历史的故宫博物院,所以这90年来形成了“故宫精神”和一套规章制度,院长只是执行。我是执行者,不是掌门人。掌门人这个定位不太准确。看门人最重要的责任就是要看护好我们近600年的紫禁城,看护好我们故宫人的精神,看护好我们为观众创造的环境,我觉得这个比较准确。从掌门人变成看门人,不是谦虚,而是我觉得有一种责任感,是一种比较好的称呼。
“为天下式,常德不忒,复归于无极”,成为天下清明的范式,恒德也就不会差失。恒德不会差失,就能复归于无极的深远无限之境。忒,偏差,差错。《道德经》也形容常德正德为“玄德”,玄即为深远之意,“玄德深矣,远矣”,而至于无极。
俞敏洪创办的新东方曾经是教育机构的标杆,他的核心价值观是:诚信负责、真情关爱、好学精进、志高行远。俞敏洪说,不诚不信无以立,诚信是我们的立身之本。中国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诚信问题。新东方在对待客户和员工时,一定要坚持诚信原则,凡是说到的一定做到,凡是答应的一定负责到底,宁可最后新东方吃亏,也不能让客户和员工吃亏,这是他们的基本原则。诚信,本来是做事情必须要有的底线,但现在要来强调,说明中国诚信的缺乏,也说明了新东方做得不好,他们的目标是成为中国最有诚信的机构之一。
谈到信任时,俞敏洪说:一个人最重要的能力就是不管在什么场合都能被信任。比如别人觉得你很有安全感,在他生命垂危的那一刻,他愿意把所有的身家性命和后面的事情都委托给你;当你向别人借钱,别人都不用你写借条就借给你了;当你去争取某个资源,别人超级信任你,不会担心你会把他的资源都占了;当你赚了一堆钱的时候,别人相信你只会拿自己应得的那一部分,不会把别人的钱都给吞了;当你和朋友同时认识一个漂亮姑娘时,你会让朋友先去追。以上这些都说明你有被人信任的能力。作为一个社会人,你最重要的能力是被人信任的能力。
一个人看到好东西就想要,这是动物性的一面,是很正常的。但更有本领的人是现在看到好东西不要,但相信未来有更好的东西等着我。这是个很厉害的本领,但是还有更厉害的是我不要也不计较未来有没有更好的东西,我只是觉得我放弃是正常的,对别人好就行。
当然,为了做事你不能所有的事都放弃,该竞争的还是要竞争。俞敏洪做新东方的时候,在市场该竞争的时候毫不手软,否则新东方怎么能一路打天下打到今天?但即使在市场竞争,其他培训机构的老大也把俞敏洪当大哥,因为竞争的时候他也保持着很好的道德底线。新东方的竞争对手中,没有人认为俞敏洪是不能被信任的。当一个人能被自己的敌人所信任,这是最高级的信任。被许许多多的人信任,就是“为天下式”,自然拥有常德,人品和事业也会有无可限量的空间。
“知其荣,守其辱,为天下谷”,深知荣华,而安守浊辱,成为畜养天下万物的空谷。因为浮华出于质朴,而显荣出于素朴,也就是说,奢华的器物都是由素材加工而来,尊贵的地位都是以低下为基础。所以不追荣华,而安守朴素;不求显贵,而甘于处在下和处在后。即使身处荣贵,所作所为也相当于处身低洼污浊,这样才能成为容涵天下的谷地。wWW.ΧìǔΜЬ.CǒΜ
世人大多最在意荣辱,而在圣人看来荣辱是虚幻的,守辱亦是逍遥。人之有德于我也,不可忘也;吾有德于人也,不可不忘也。西方也有类似的荣辱观,但对于辱的态度是忍耐,以培根的话为例:幸运所需要的美德是节制,而逆境所需要的美德是坚忍。
魏公子无忌是魏昭王的小儿子,魏安王的异母弟弟。昭王去世后,安王即位,封公子无忌为信陵君。他为人仁爱而尊重士人,不管是才高八斗还是资质平平,他都谦逊而礼貌地与他们结交,不敢因自己身份高贵而慢待士人。所以方圆几千里内的士人都争着归附他,他门下的食客竟有三千多人。因信陵君贤能,且门客本领高强,诸侯国有十几年不敢兴兵谋魏。他对门客的态度就是位尊而处低,给对方以荣,留自己以辱。
对于我们来说,现实意义体现在:不要在你的智慧中夹杂傲慢;不要使你的谦虚心缺乏智慧。知荣守辱往往表现在“不逆人意”,它并不是盲目地投其所好,不是曲意奉承。不逆人意是应世的慈悲,是处众的智慧,是圆融人际的善巧,是广结善缘的方便。
佛教的“随类应化、同事摄受”,儒家的“有教无类、因材施教”,都是化世的慈悲与智慧。能够“不逆人意”,才能“应机说法”,才能“观机逗教”。有“不逆人意”性格的人,必肯与人为善,不轻易否定别人,行事分寸感好,即使拒绝也有回旋和替代。星云大师说,“不逆人意”的人做事能成,“拂逆人意”的人做事难有助缘。
从政者若真能时时做到“民之所欲,常在我心”,必是廉明之吏,必受人民爱戴;修道之人,若能时时怀抱“但愿众生得离苦,不为自己求安乐”,必是有德之士,必然道业有成。
知荣守辱的反面例子是自己守荣将别人置于辱的地步,现实生活中比较典型的是道德说教和道德绑架。喜剧电影《驴得水》有这样一句台词:“凭什么用你的道德标准来绑架我的利益?道德从古至今都是拿来律己的,法律才是律人的,不懂道德的人才会用道德律人。”
谁都不可能真正做到与别人感同身受,针刺不到某人身上,就不知道有多痛。某些要求别人宽容的动机,说白了是“慷他人之慨”。因为熊孩子没有欺负到他头上,所以劝别人:“别跟孩子计较。”因为跳广场舞的大妈没有把高音喇叭放在他家楼下,所以才敢说:“要尊敬老人。”因为自己不想捐钱,所以在明星微博底下留言:“赚那么多钱也不多捐点?真小气。”表面上有一颗仁慈之心,什么事情都爱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评价别人。而当自己处于事件的中心,成了当事人,却又换了另一副嘴脸。跟自己无关的,他道德上能站多高就站多高,甚至上帝视角;涉及到自己的利益,他能跳多高就跳多高。没有经历过同样的伤痛,凭什么打着善良、大度的旗号,帮别人做决定呢?
善良不是要求别人做什么,而是自己应该做什么。真正有修养的人,从不会对别人的生活指手画脚。这正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己所欲之,亦勿迫人。”道德主要是用来约束自己的,不是用来指责别人的。过度热衷于道德审判的社会,结果往往伪君子遍地。
“为天下谷,常德乃足,复归于朴”,成为畜养天下万物的空谷,恒德也就得以充足,就能复归于真朴的混然如一之境。这里的常德就是“道生之而德畜之”的德。这样的人,往往习惯于质朴,不在意文饰,不为身外之物所左右。
守住雌、黑、辱三贱位,这是修行的心法,是逆人性的修炼。“知其雄”、“知其白”、“知其荣”,这三个词表明世间的成功者,更进一步去守雌守黑守辱,相当于二次修行,修习出世间法。所以圣人处雌,让众生处雄;圣人处黑,让众生处白;圣人处辱,让众生处荣。圣人以无己之心入浊世,即使处于雌、黑、辱三贱位,一点都不受影响。圣人知道只有这样才能帮助众人度化众生,让不善人成为善人。
善人者不善人之师,善人不愿守雌、守黑、受辱,那怎么成为不善人之师呢?曾国藩说:“余生平以享大名为忧,若清廉之名,尤恐折福也。”曾国藩确实是一个清官。他的“清”货真价实,问心无愧。在现存资料中,我们找不到曾国藩把任何一分公款装入自己腰包的记录。但另一方面,曾国藩也接受官场潜规则,包容那些丑陋的官场生存者。如果给清官分类的话,曾国藩应该归入“非典型类清官”。也就是说,内清而外浊,内方而外圆,只要清官之实,不要清官之名。为什么呢?这是因为曾国藩的志向,不是“当清官”,而是“做大事”。
曾国藩后半辈子当了12年的总督,10年的两江总督,2年的直隶总督。按照学者张宏杰的计算,当这两任总督,他基本可以结余180万两白银。但是曾国藩临死的时候,他的积蓄只有18000两,只占1%,而且这本是他准备自己告老还乡之后用的,结果也没用上,因为他在两江总督的任上死了,这18000两也没剩下,办丧事花得精光。所以从原则上来讲,曾国藩是一个没有留下遗产的人,除了在湘乡的一栋房子和里面的藏书。
曾国藩一辈子对自己的生活要求都非常严,吃饭就用一个瓦盆,一生穿的鞋袜衣服,都是自己的夫人和女儿做女红的产物,自产自销。但他对别人却不是这样,他是一个非典型性清官。他刚当上两江总督的时候,地方官给他送礼,他收下七领草席,让对方也有面子。他生日的时候,手下的大将鲍超带来十六大包礼物,他选了一顶绣花小帽,也不问鲍超这钱是怎么来的,也不训导他要廉洁,礼送出营。他去北方时写信给儿子,说某人上门一定会送礼,你也别不收,20两银子之内的礼物就收下好了。这就是曾国藩的原则:不给他人难堪。
曾国藩在两江总督任上时,小金库结余的是3万两,按说他都能带走,但是他只带了2万两,写信给儿子那1万两散给穷人,但是只能偷偷摸摸地散,不要大张旗鼓,因为我不愿意当一个清官。他写道:“我有美名,则人必有受不美之名与虽美而远不能及己名者,相形之际,盖难为情。”
圣贤和君子固然非常值得尊敬,但他们与周围人的关系未必好。因为他的道德标准已经很高,光芒万丈,所有周围的普通人、俗人在这种光芒的照耀下都自惭形秽,他们就会离你远远的。海瑞最后复出的时候,他只是被作为一个道德标杆搁在那里,谁都不愿意跟他共事,更别提帮助他成什么事了。
曾国藩所实践的,则恰恰是儒家一个更高的人生境界,就是内圣外王。就是用儒家的道德、君子的标准来要求自己,让自己在内心里成为一个圣贤。但这还不够,这种人生还没有登顶,真正的登顶是要向外去做一番事业的。一个人做事的时候,不仅取决于你自己有多牛、多能干,关键取决于你能调动多少资源来帮助你。如果你不但要追逐内圣,而且要追逐外王,那就不仅要当一个君子,还要有能力调动一切能够帮助你的力量,来帮助你做成这一番事业。曾国藩正是“三知三守”的典范,故而被称为“半个圣人”。
“朴散则为器,圣人用之,则为官长”,真朴破散则成为器,圣人用朴就能成为众器之官长。对素材进行加工,以制成器具,器成则朴散。所以任何器具,都是来源于朴素,朴素破散之后成为器。
河上公说,“若道散则为神明,流为日月,分为五行也。”“圣人升用则为百官之元长也。”所以为什么要知雄守雌,知荣守辱,知白守黑?老子在第五十二章作了说明:“天下有始,以为天下母。既得其母,以知其子。既知其子,复守其母,没身不殆。”知子而守母,这就是原因。雄之母为雌,荣之母为辱,白之母为黑,正如器之母为朴,故朴能制器,守朴则为众器之官长。
“故大制不割”,所以真正完备的制度,是不会对万物进行分割裁裂的。制是“裁、切割”的意思,引申为“法令、制度”。大制,如同大音希声、大象无形,指完备的、高明的制度,它不会对万物进行割裂,而是保其“朴”,“圣人执一,以为天下牧”。
河上公解读“圣人用之则以大道制御天下,无所伤割,治身则以大道制御情欲,不害精神也。”割,也可以比喻为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治标不治本。一个团体里面分工很彻底,成员之间会对抗和内耗,就连夫妇之间也存在“割”,比如婚前财产公证,分清物质的同时损害了感情的完整。割裂造成的支离破碎以后很难融合,而符合大道的是无分。
大道无分就是本章的总结。商品经济之前的社会,道德标准是约束和评判人们行为的主要力量,需要通过法律去衡量的比重很小。进入商品经济社会,人们的价值观发生转移,法律成了衡量对错的主要方式,道德就日显疲弱式微,有心无力了。道德失重的社会不是理想社会,只有大制不割,作为上层建筑的制度将道德法律和人们的价值观融为一体,才能造就一个健康平和的可持续发展的社会。
通过这一章的学习,大家可以回顾一下自己的高光时刻和倒霉不幸的低谷,那时怎样看待自己、对待别人?如何在低谷时守得云开雾散?你做的哪一件不起眼小事以神奇的方式回报了自己?如果今天是你在世上最后一天,会留下怎样一句话?周小燕教授说她会留下一句“上善若水,刚柔并济;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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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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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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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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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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