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一片沉默,原本欢聚的气氛顿时荡然无存。

  过了许久,还是赵世勇率先开了口。

  “爹,你看这样如何?咱们一家人呢也不必分开,但是我帮着好娃兄弟再置办些产业,明天我就去牙行问一问,看看咱家附近有没有合适的院子。”

  “到时候买过来安在好娃兄弟的名上,如此一来呢,今后不管是您养老,还是好娃兄弟结婚成家都可以单独分出去,假如大家还都愿意在一起呢,那咱们就还住在这里。”

  水老爹沉默着点了点头,自家这位姑爷如今也算是个大人物了,就算是去见知县老爷那也不都不需要事先通禀的。

  没看今天人才刚到家,县里就派了人问候,还说年节之前有礼物发放,是县里给军属的慰问品。

  前两年倒也有,也就几斤米面而已。

  还都是些衙役或者衙门小吏送来的,今天上门的居然是县衙的主簿大人。由此可见自己这位姑爷如今的能量。

  吃罢了晚饭,赵世勇和妻子回了屋,一直逗弄着已经两岁的儿子叫爹。等到将儿子哄睡着之后,夫妻二人这才上床休息。

  许久未见,久别重逢,自然许多不可为外人道的旖旎之事。

  转过天来一大早,习惯了在军中早起的赵世勇便离开了温暖的被窝,出了门才发现水亦勇居然已经在小院里拉开架势锻炼起来。

  对于自己这位小舅子,赵世勇到如今才有些认同,机灵好学,也十分的刻苦。

  自己也跟着练了一会儿,毕竟骑兵和步兵操练的方式不一样,没多久媳妇水氏也起床了,做了早饭,一家人一起吃了。

  吃罢了早饭,赵世勇牵着马出了城,名义上是去看看城外自家的田,如今都腊月了,田里啥也没有,有啥好看的呢。

  水亦勇也跟着出来,两个人其实都有些心思,水亦勇觉得自己老爹昨晚的话太不应该,没有姐夫,自己一家现在还不知道过着什么日子呢。

  如今家中条件好了不少,自己名下也分了田,于是要分家,那多伤人啊!wWW.ΧìǔΜЬ.CǒΜ

  其实赵世勇倒没当一回事,他出来是要去几位战死的战友家看望一下,有些是自己带过的兵,还有些是曾经跟着自己一起归顺汉王的。

  全都是生死兄弟,虽然战死了,汉王并没有亏待他们,家里有田,而且还有丰厚的抚恤金,县里也会定时的派人照料一二,生活肯定是没问题的。

  只不过去看望一下,那是自己的心意,在县城内采买了些礼物,打马出了城。

  城内百姓人口熙熙攘攘的十分热闹,可是城外因为冬天的缘故,偶尔看见赶路进城的卖货的百姓,其他地方一片空旷和冷清。

  这几家住的倒不远,当初他们是一起分的在合利县的田地,因此算是都熟门熟路。走到一半的时候,快到赵世勇要去的第一户人家之际,隐约间听到叫骂声和女人的哭泣。

  一开始赵世勇没当一回事,估计是哪家夫妻二人吵架大闹。可随着越走越近,赵世勇的脸色黑了下来。

  哭喊声叫骂声就是从他要去的那户人家的小院中传来的。

  跟在他身后的水亦勇则一脸茫然,急忙凑过去问:

  “姐夫,家里在吵吵,咱们还是先别去了,否则脸面上都挂不住,不好看。”

  “放屁。”赵世勇骂了一句。

  “他家男人就死在我面前,而且只剩下孤儿寡母,既没有叔伯兄弟也没有舅子什么的,家里如何来的男人吵骂?”

  说罢,一提马缰绳,双腿轻轻夹了一下马肚子,胯下战马紧跑几步来到了小院跟前。

  “张王氏,爷就这么跟你说吧,再过几天可就年节了,因此今天你这个钱要是不还,那爷爷我可就不客气了。”

  “童老爷,俺家确实没有那么多的钱还啊!之前官府给的那些抚恤金不全都给了您嘛,求求你就放过我家娃儿吧。先夫家中可就只留下这么一条血脉,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那我也就不活了,死了都没有脸面下去见我那战死的夫君啊!”

  “呵呵,你这个妇人倒是会赖账,知道我们拿你家的那些田地没有办法,用你死鬼男人来威胁我等,就是不愿意还钱是吧?”

  “那行,家中不是没钱嘛,我看你家大丫头年纪不小了,刚好带回去当个端茶倒水的丫鬟,就给你抵一半的债务吧,剩下的……”

  话音还没说完,轰的一声,本就有些破烂的院门直接被人给踹飞了。

  赵世勇顿时脸色难看,眉头紧锁,他还坐在马上没有动,可是自己那位小舅子居然已经下了马直接闯了进去,随身带着的横刀已经拉出来一半。

  正在怒目瞪着院中的几个男子,那样子是一言不合就准备开干。

  这个时候,赵世勇也没有时间在犹豫,虽然之前听的不是很明白,可是大体事情也差不多清楚了。

  急忙下马,拿着自己的佩刀越过自家小舅子站在了当院之中。

  “呦呵,这是什么地方来的好汉啊,莫不是这张王氏不守妇道,在外面勾搭的野男人?”为首那位童爷调笑道。

  “放你娘的狗臭屁,把嘴巴放干净些。”赵世勇大声呵斥。

  “你家爷爷我是汉王麾下第一骑兵师第三旅旅帅。”

  为了霸气一些,赵世勇将代理二字给取消掉了。

  对方一听他的官职,顿时气势有些减弱。谁都清楚汉王麾下的那些兵将是什么人,那可都是尸山血海中冲杀出来的。

  童爷抱了抱拳,换了一副笑模样说:“原来是旅帅大人,不知突然闯入进来所为何事?”

  “呵呵,那俺倒想问问你们,在这里又是干嘛?”赵世勇针锋相对反问对方。

  对方倒是不慌不忙,从最初的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笑着回答:“我们是来收账的,这户人家欠了我们钱,这眼看着快要到年节了,弟兄们也是有家有口的,总要收会一些买米买面让家里人吃饱饭吧。”

  这种人,赵世勇以往见的多了,最是那种街面上或者乡村中的地痞滚刀肉,而且这种人的身后十有八九还有靠山支撑。

  一旁的水亦勇刚准备说话,却被赵世勇拦了下来,继续沉声问道:“那么请问,他家欠了你们多少钱?”

  “不多,也就一百五十六俩三钱银子。”

  赵世勇闻言颇为吃惊,自己如今做了旅帅,一年的军饷加上补贴也才堪堪一百两左右,可万没想到,张老三家中孤儿寡母的居然会欠下如此高的债务。

  按理说不应该啊,这其中必有缘故,赵世勇没有蛮干,想了想之后说道:“他们的债我来替他们还,不过呢,我出门匆忙,身上仅仅带了一点散碎的银钱。”

  说着话,从怀中掏出一个装钱的小荷包扔了过去。

  “剩下来的钱,明日上午去合利县东大街水井巷口第三户人家寻我讨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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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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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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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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