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愧疚而来,因无端上涌的一点怜悯,而打算另眼相看。
但是,对方外放的敌对情绪轻而易举的将本就少有的情感收回。
对于麻烦,还是少沾的好。
例行公事的说完话,脑子里便想着病房里的妹妹。一家人视若珍宝的宠爱着依依,尤其是母亲,见不得依依受一丝委屈,二人有着浓厚的母女情。父亲爱女儿,但更爱妻子。自己,爱依依,也更爱家庭。
尤其是出了那件事,妹妹变得依赖母亲,更不如说,是母亲变得离不开妹妹。
这个时候,彦烮应该处理好了吧。
收回思绪,看了眼依然亮着红灯的手术室,眉头习惯性的皱起。青俞言看了眼女孩手里的文件,准备离开。
文件收下了,赔偿也接受了,也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刚要抬起脚,就见背对着人的女孩儿忽而转过神来。
森冷的眸子凉如冰块,嘴角的嘲讽弯如弓箭,手中的文件直接甩过来,尖锐的纸片刮过眼角,留下一两厘米长的痕迹。
血痕很淡,痛感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然而,青俞言却怔然的站在了原地,整个人恍如雷劈,动弹不得。
角落的助理愤然上前推搡,站在青俞言身前,没有注意到老板的异常。
阿水将文件甩上那张厌恶的脸,便毫不犹豫的转身,坐在靠墙的椅子上。
助理的动作落空,留下气急败坏的怒吼,“你做什么!”
阿水视若空气,仿佛刚才的事情不曾发生,又回到了初始的状态,固执的盯着手术室,眼睛一眨也不眨。
空旷的走廊再一次沉寂。
助理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得不到半点回应,心里头憋着一股气。自从成为青总的助理后,谁不是阿谀巴结,看其脸色。哪像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激怒。尤其是,竟然敢伤害青总,谁给她的胆子。
身前忽地横出一条手臂,是青总。
所有的怒气,一下子就消失了。
他不明就里,拧眉疑惑,“青总?”
青俞言的脑子里一片混乱,眼里除了椅子上静坐的女孩儿,根本容不下他物。
尽管年代久远,时间也冲刷的差不多了。但依依三岁之前的样貌,却陡然间变得清晰,幻想过无数次的长大后的相貌,竟与椅子上的少女逐渐重合。
脚底如同生了根,仓皇着步子,想要上前。
青俞言的眼尾赤红一片,衬的眼角处的划痕,像是入了魔般。
“阿水!”医院走廊的另一端,倏地传出惊慌失措的呐喊,还有乱了调的步子。
是何嘉华一家,他们还穿着印着蓝色小鱼的工作服。
看到人,三人急慌急躁的冲上来,围着阿水转。
“阿水,你怎么湿成这样。”何母拉着女孩的手,上下观察,着急的眼都红了。
“衣服怎么弄成这样,一会儿着凉了怎么办。”何父站在另一边,看向手术室,“阿婆呢,情况怎么样?”
阿水失魂落魄的摇了摇头,沉默不语。
何母心里揪的厉害,不忘安慰人,“没事的没事的,阿婆的身体一向硬朗,肯定会平安无事的,不要担心,不要担心。”一边说,一边拍了拍阿水的肩膀。
“对,阿婆肯定会好的。”何父点头,“阿水,你先回去换下衣服,这边有我们守着。”说完,便叫何嘉华带人回去。
何嘉华点点头,眼睛却飘向旁边的两个人,“阿水,他们是谁。”
来的路上,他们接到医院电话,说阿婆意外坠海,顿时着急的抛下工作,赶来医院,具体什么情况都不清楚。包括,那个别人口中的“意外”。
何嘉华的眼神,算不上友好。
何父何母这才注意到旁边还站了两个人。一人穿着昂贵的西装,矜贵的面容上有道划痕,眼尾赤红一片,脚下还有一份散开的文件。一人拎着公文包,局促的站在身后。
不难看出,两人是上下级的关系。长的矜贵好看的,看起来就不太好惹。
何父何母呈保护的姿态,将阿水圈在身边。
三双带着审视的眸子齐齐落在青俞言的身上。他想要解释,解释他只是出于情急不是故意的。他只是着急过火,控制不住自己。天太黑了,他当时根本没有注意到人……
有很多话,青俞言却怎么都开不了口,说上一句道上万分,总感觉是无力的狡辩。脚下的根越长越深,手足无措的看向三人身后安静的某人。
青俞言的视线太过强烈,难以忽略。
阿水抬起头,医院的白光打在她的脸上,苍白的不见一丝颜色。唯有深邃的瞳孔,一片漆黑,不见其底。
声音沙哑,没有温度,如同冬日最冷的风,锥心刺骨,“罪、魁、祸、首。”面若寒冰,一字一顿,“推阿婆的人。”
一字一句,判在死刑柱上,皆无可能。
三人不加掩饰的不善铺面而来,青俞言溃不成军,几乎站不稳,还是旁边的助理及时搀住了他。
“怎,怎么了?”助理堪堪扶住人,就瞧见往日稳重自持的青总脸上血色尽失,就连习惯指点江山的手都不自主的痉挛。
仿若,天塌了——
青俞言竭力控制住眼里的情愫,却发现怎么也止不住。如同喉间的腥甜,争先恐后的向上翻涌。
无力的闭上双眼,咬着牙吐出一个字来,“走。”
直至转身,都不敢回头看一下。狼狈的像个逃犯,一味地选择逃避。
“什么人啊,这是!”何母无语凝噎,看着人模狗样的,尽不做人事。
“他们来干什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好端端的,就坠崖了呢。Χiυmъ.cοΜ
何父的表情并不好看。刚才的人,一看就是位高权重。虽然并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走掉,但这种人,对于他们而言,哪怕只是沾上一点点,都是巨大的麻烦。
阿水安静的坐在那儿,静静地说了来龙去脉,何嘉华也顺手捡起了两人落下的无偿赠与合同,轮流翻了翻。
“靠,该死的‘意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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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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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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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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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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