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一般的空气,没有一点人的气息,顾书卿紧锁着眉头从地上站起来,突然,一阵大风袭来,他伸手躲避的瞬间,天际一片锃亮,一个令人注目的圆球形的东西悬在了他的头顶。
顾书卿正准备睁眼看时,一大股吸力将他抛向了天际。
意识消失的瞬间,他似乎看见了一张脸,一张......白皙精致,带着两个酒窝的女孩儿的脸。
那是谁?
......
“呼!”顾书卿猛地从土炕上坐起来,天边的夜幕在晨空中一点一点的隐退,太阳如约而至。
他伸手摸了一把头上的细汗,心道:原来又是梦。
好像自他记事起,便总是做这个梦,他妈妈说可能他的内心深处也想像舅舅一样,当一个宇航员,所以才总是做这种充满星际色彩的梦。m.χIùmЬ.CǒM
只是,真的是这样吗?!
他不得而知,也懒得去知。
去年,爷爷接连开会,每次回来都会把爸爸妈妈小叔小婶婶叫进书房,他们一直认为他不懂,可每一次他们说的话他都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他知道如今这个社会生病了,需要一定的时间来医治。
他也知道在医治的过程中,可能有人会受到伤害。
他不愿受伤害的是自家人,所以他故意缠着爷爷给他讲他早已经看过的兵法,一遍一遍地问【以退为进】的故事。
果然,爷爷在不久后开始联系了自己的旧部,一个又一个不认识的叔叔来了又走了,直到有一个和爷爷差不多严肃可怕的爷爷来了。
他想或许他们不用怕受到伤害了。
五月份的时候,爷爷又开始没日没夜地去开会了,家里也变得谨言慎行起来,保姆阿姨辞职不干了,叔叔和婶婶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唯有爷爷妈妈和爸爸还在。
但他知道,他们也该走了,因为那个严肃可怕的爷爷又来了,不过这一次他还带了一个和他长得有点像,但极其幽默的叔叔。
他们在书房里待了好久好久,比任何一次都要久。
八月,天气越来越热了,连鸟儿都不愿意来他们家这里玩了,街上的行人永远都是板着脸匆匆而过,妈妈带着他跑了好几趟供销社,从衣服到吃的,那架势恨不得是将手里的钱都花完。
这一刻,他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肯定,他们真的该走了。
只是......去哪呐?
火车的声音有点刺耳,车内熙熙攘攘的环境也不是很友好,望着窗外倒退的树木整齐的田地和零星的人,他竟生出了一点奇异的欢喜。
三天两夜,下车的时候,妈妈说他都成了臭孩子了。
但是他似乎不介意,因为啊映入他眼帘的那些人看起来还没有他这个臭孩子干净呐。
第一次坐驴车,恐惧大于欣喜,一路上他都怕这起起伏伏的会不会把他扔下车去。
甚至有一刻,他在想早知道那时候就应该再缠着爷爷给他讲讲何为【闹市中的寂静】,或许就不会是这般【寂静中的闹市】了。
从驴车上下来,就见幽默叔叔对着巷子口的那个一手抓了一只小鸡的老奶奶喊了一声“娘”。
噢,原来那【闹市】的主人是个老奶奶呀。
亦步亦趋的跟在老奶奶的身后,他们在巷子里穿梭了许久,进到了一家超级大的院子。
其实,他应该是最先发现枣树下的那个穿着小背心玩水又玩泥的小女孩,只是他觉得这才应该是妈妈所说的“臭孩子”。
她转头扑上来的那一刻,那张白皙精致的脸,那两个熟悉的小酒窝......
顾书卿忽然觉得心口一痛,脑袋里似乎想起来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想起来,怔愣了片刻,等他再回神的时候,她已经撒开脚丫子窜回了屋子。
那动作之敏捷,行为之迅速,和他小时候养的大黄真像。
顾书卿唇角弯了弯,似乎这【寂静中的闹市】也不错。
晚上,临吃饭的时候,他上了一趟厕所,然后便将自己在火车上吃的馒头饼干通通交代了出来,只不过应从下边出来,它们偏偏走了上边的通道,导致他坐在椅子上,面色苍白,萎靡不振的。
闹市的主人,哦,不对,应该叫白姥姥了,给他端了一碗小米粥,粥上还飘着几根青菜,很香,缓缓喝了一口,是咸的。
话说,这还是他第一次喝到咸味的粥呐。
如果没有走错道的馒头和饼干的话,他一定要喝两碗。
轻叹了一口气,顾书卿有点难过。
片刻后,一只小胖手拍了拍他肩膀,然后递给了他半块充满着枣香味的玉米发糕。
他接过那半块发糕,然后就见递发糕的主人,一手拿着勺子,一手拿着剩下的半块发糕,喝一口碗里的奶粉水,吃一口发糕,一口接着一口......
“咕咚!”
顾书卿听到了吞咽口水的声音,他四下看着,后来才发现原来是自己。
舔了舔发干的唇瓣,他微微低头,张嘴咬了一口发糕,唔,糯糯的带着一股清淡的枣香味,还有玉米特有的甜,他又咬了一口,唔,是真的好吃。
吃完半块发糕,顾书卿感受到了胃给他传达的旨意,于是又将那碗咸粥喝了。
至于那走错道路而带来的影响,似乎早便消散在玉米发糕的枣香味中了。
夜越来越深了,四周响起了他只在书上见识过的交响乐曲,顾书卿坐在塑料盆里,安安静静地等着妈妈给他舀水。
旁边那个一早就嚷嚷着要洗澡澡洗香香的小胖丫头此时正睡得十分的香甜,压根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给暴露了,从头到脚。
他忽然抬头,不远处,洁白无垠的月光倾泻而下,层层叠叠的山峦似薄云一般,起起伏伏.....
一股温水从头顶浇下,顾书卿瞬间回神。
“自己洗?”顾妈妈笑着问道。
闻言,顾书卿赶紧点了点头,他才不要像那个小胖丫头一样呐,从头到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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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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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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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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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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