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一切有陆景寒的应允,威远侯这才放心。
他乐呵呵地牵着三个孩子往里走。
侯夫人跟沈祁玉得知此事时,有些哭笑不得。
她们早上送陈时晏进宫时,还担心他跟皇子公主相处不好,眼下都领回家来了。
饭桌前,陆淮言把威远侯哄的心花怒放。
他本就擅长攀谈,嘴又很甜,说什么陈时晏在宫中时十分懂规矩又聪慧,一看就是随了威远侯。
这一套又一套的话术下来,把威远侯哄的连自家孙子吃饭都不照顾,专心给他夹菜。
反观陆星瑶用餐时规规矩矩,自己照顾自己,一点不让人操心。
陈晋宝忍不住凑近沈祁玉:“你看公主,跟陛下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都说女儿随爹,这话真不假。
沈祁玉笑了笑,眸色有些幽暗。
当初陛下废除后宫选秀之后,朝臣们闹过一段时间,最后不了了之。
如今他们都反应过来了,陛下此生只会有皇后一人,因此许多大臣在孩子落地时,就已经在上奏,请陛下赐封太子。
但是五年过去了,太子的位分还没有定下来。
她记得之前在勤政殿时,刘首辅曾提过此事,陛下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
“朕的儿女一视同仁,储君位有能力者得之。”
思及此,沈祁玉又看了一眼公主与皇子,神色平静。
听陛下的意思,这姐弟俩将来定然是竞争对手了。
不过眼下他们还小,应当是没这个觉悟。
陈晋宝又道:“你说咱俩要是生个女儿,会不会随我?你看臭小子跟你一模一样,我一点参与感都没有。”
沈祁玉无语。
不过提起女儿,她倒是没想过再要一个。
毕竟一个孩子就已经够她累的了,再来一个官位都坐不稳当。
看她瞪了自己一眼,陈晋宝撇撇嘴,不说话了。
不过他也不是非要个女儿不可,臭小子也挺好的。
及至晚膳后,威远侯喜笑颜开地领着三个孩子去梳洗。
侯夫人还特意给陆星瑶安排了新的房间,得知她有洁癖,收拾的格外干净。
陆星瑶也是难得亲近外人,两个人在侯府待的都很开心,一时间都不想回宫去了。
夜色降临,景仁宫。
“你把团团圆圆送到威远侯府去了?”
赵清宁看着陆景寒,皱了皱眉,如此问道。
陆景寒:“他们两个自己要求的,孩子大了爹也管不了。”
这是实话,本来就是他俩自己要出宫的。
他只不过推波助澜,让他们在宫外多待一段时间而已。
他搂过赵清宁:“好了,有凌风凌云看着,他们不会有危险的,等我们回了你那边,孩子不也是要交给沈祁玉看管的吗?就当提前适应了。”
赵清宁点点头,也是,威远侯府向来和平,她也不用操心。
这么一想,她就放心去更衣了。
等到出来后,就看到某人躺在床上等她,见她出来了,还拍了拍身侧床榻:“阿宁。”
赵清宁又好气又好笑:“这么早你就要安寝了?”
这天色才刚黑呢。
陆景寒轻笑一声,把她拉过去,共度沉沦。
威远侯府。
陆淮言坐在床上发呆。
他跟陈时晏睡一个屋,见他如此,陈时晏好奇道:“你怎么了?”
“我在想父皇母后。”小小年纪的陆淮言深沉叹了口气,“没有我们陪在身边,父皇母后会不会睡不着觉。”
以前他们每晚都要去景仁宫,依偎在母后怀里,听父皇讲完几篇故事再回去睡觉的。
现在他们出宫了,父皇母后会不会不适应,会不会想他们想得睡不着觉。
陈时晏沉默了一下,伸手拍了拍他:“别自作多情。”
陆淮言迷茫地看着他:“?”
“我小时候天天缠着我爹娘讲故事,”陈时晏正经道,“后来祖父祖母说想我去陪他们一起睡,我就去了。”
那时候他还忧心,自己只有一个,陪了祖父祖母陪不了爹娘怎么办?
“后来我才知道,是我爹嫌我每天晚上打扰他跟娘亲相处,让祖父把我带走的。”
陈时晏想起这件事,仍然觉得十分无语。
他安慰他:“你父皇母后也可能是这么想的,所以你不用担心他们,睡你的就行。”
陆淮言:“……”
他并没有觉得被安慰到好吗?
不过他天生乐观,略微难过了那么一刻钟后,就接受了这件事。
之后的几天里,陆淮言跟陆星瑶在侯府住的很是开心,每天吃喝玩乐,根本不想回宫。
而负责教授他们课业的裴鹤昭,近来也没有时间入宫。
这日清早,他穿戴整齐,出了镇国公府的大门。
天香楼,雅间。
刘允之看着眼前人,面色严肃。
裴鹤昭面上带笑,心里无奈极了。
从坐到这里开始已经有小半个时辰了,眼前这位姑奶奶一句话也不说,对他的笑脸更是无视到底。
他还从未见过如此尴尬的相看现场,寒暄两句后,一时间也沉默了。
终于,裴鹤昭忍不住了:“刘小姐可是对在下有什么不满?”
刘允之看着他,有些疑惑,而后摇了摇头:“没有。”
裴鹤昭长出一口气:“你也知道我们今日来是要做什么的,对吧?”
“自然。”
听她回答的如此简洁,裴鹤昭也不想浪费时间了:“我知道刘远大人在为你的婚事担忧,我家中亦是如此,倘若刘小姐你不嫌弃,我们就此订亲,做个伴如何?”
他顿了顿:“我没有纳妾的打算,所以你不必担心婚后宅院里的勾心斗角,你可以继续在朝堂上为官,我不会干涉你,至于子嗣,我不强求,实在没有也可以过继,你意下如何?”
说白了,他是在寻求同盟,一个能堵住悠悠众口的同盟。
刘允之也一样。
情爱一事与她而言太过鸡肋,她如今想的只有如何把功绩做出来,升官加职。
她在宫中时皇后娘娘就说过,这是女子难得踏出后宅的机会。
至于成亲,纯粹是为了不让父母伤心难过罢了。
从前刘允之也相看过许多男子,但他们大多数都会提出一个要求,那就是她必须辞官,替他们操持家业。
朝堂上有一位女官,好不容易坐上了从六品的位置,结果成亲后,夫家要求她回去执掌中馈,她竟真的辞了官。
听说如今丈夫纳了贵妾,她娘家身份又不高,每日里受了气也只能自己哭。
正因如此,刘允之才一直没个婚约对象,她怕父母伤心难过,但更怕自己沦为后宅里只会争风吃醋的妻妾,明明她好不容易才走出那一方小小的后院。
也正因此,裴鹤昭提出的条件让她很是心动。
不过刘允之到底当官数年,也不会轻易信了他:“立字据,盖官印,你违诺我可休夫,若有子嗣随我回刘家。”
一旦盖上官印,将来裴鹤昭违诺,她可以上告圣听,请陛下及内阁裁决。ωωω.χΙυΜЬ.Cǒm
如此一来,她才算是有了后路。
裴鹤昭哑然失笑,暗叹当官的人就是不好对付,方方面面都想到了。
但他也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绝不会纳妾,不会为难妻子,更不会违约。
“一言为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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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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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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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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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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