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寒看眼前人已走得很远,他忙拿起鸽脚上的笺看。
谁知手方四处一探,光华一闪,先是坠了两只银丝蟠纽小青囊。
要不是今时今日,周景寒早已经是今非昔比了,定是难以接住这个无中生有的布袋。
前一布袋一开,却有股恶心至极的酸腐怪臭扑鼻而来,直令周景寒呛得五脏颠倒、涕泪纵横。霎那间,天旋地转的周景寒只是还来不及歪着头喊,就觉得两眼一亮,噗哧一声倒在树下。
这一阵跌宕虽是骨骸欲散、五神惶惶、六触目茫,倒也远离了那股臭气,鼻子间也是泥叶的香气缭绕,心身所至之处,与刚才比起来,完全是不同。
周景寒骂道:“西门伤害了我。”眉头皱了四下,两只布袋开了又闭,落到了远方,树上的群鸽除一只任务已经完成外,齐全扑籁籁地落到了周景寒的身旁。
周景寒单掌挟劲猛扫群鸽,口中恨恨地咒骂:“让你再来伤害我。”
群鸽惊恐万状,都鼓着翅膀飞了起来,在太阳的照射下,鸽沙在玻璃眼内溢出来。周景寒被那怪臭侵得浑身软弱无力,虽掌风横过,倒也难奈有翅飞禽。
虽然还是满肚子的邪气,到底难耐着耐心和好奇心,只好捏住鼻子,小心翼翼地一步步凑近那还没打开的布袋,迟疑着是不是又要冒什么险了?
“西门千万不能伤害我。这仅仅是恶作剧吗?这可不像西门是谁呀。”心里虽还七上八下惴惴不安,但毕竟手摸到那个包。
触手是温的、质地是硬的.
周景寒牙齿—咬一口,心里一紧,好不容易伸手把那个包撕开,却又远远地跳开了。
风吹草动林动叶飞周景寒憋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对着空气闻了闻,好像没什么,再闻一闻,还是闻不到任何东西,周景寒总算壮起胆子小心翼翼地走了前一两步,除了风穿万木新鲜之外,怎么会有别的呢?
“这混蛋西门到底玩出了啥花样呢?”周景寒恨铁不成钢地拧开了包,却拿出了一封信儿和铁牌。
那铁牌如黄金所造,黄的、重的、镂成双鱼抢珠型式的、盎然生意油然。
鱼腹扁平,正楷写着“大汉御林军左神武大将军”四个大字。
阳光灿烂的周景寒举着金牌久久痴难开口。
“御林军左神武大将军!西门倒不明白他是干什么的呀。”──时间周景寒脑袋又大又晕又胀气。
好在袋子里还留着一封信,但愿西门对他有—交代。
扯起信,急匆匆地跑了起来,驱赶得群鸽也飞了起来,边咕咕地叫边小心翼翼地走方步晃晃悠悠地集合,好像催述说些什么。
信已经看过了。
周景寒仰着头笑了,侧过头看了看远处还在臭烘烘的浓浓布袋,轻轻地说:“谢谢。”手里的信早已经像白鹤一样在轻风中高高地卷起来舒扬遁逸了。
连自己都不记得的事件,有人会为你记得,连自己都不在意的事情,有人会为你在意。若要对这样一个人下定义的话,那在天地之间,只有朋友二字在周景寒的脑海里惟—出现。
当日,千里明月宴上,江湖豪情万丈醉。未了,偏偏不知道哪里钻进来个阴风寒气鬼宫传人。
周景寒接过他的三拳二掌,今想还觉得奇寒侵骨、冷酷无情。可那人倏去倏来的时候,也说出了什么是自己小小的心里天昏地暗,周景寒也就顺理成章的当成了他的一场扯淡,哪来的半分在心里。
谁知西门却专门找到奇臭至秽之物,强行驱赶周景寒身体里偷偷阴风鬼火障。也只怕无法除根,便送来帮会令牌,可以让周景寒在第一时间动员天下盟江南的十万帮众。到时候,是毒发瘫为团,有盟在侧的世界,问世谁奈我。
如今,周景寒这才想起来,他在江湖上不过是个体质为零、几乎一文不值的家伙。
但想想就这样一个人,竟然会得到满山十万帮群众的大力支持,真是很得意也很有意思。
周景寒想了想,仿佛喝醉了酒似的,摇摇摆摆地走到鸽群面前,把他们隐藏的秘密一一诠释出来。
十几封信几乎没有什么两样,可千篇一律的话硬是生生让周景寒大震十余次。
轰隆!旱地天雷—般地一次又一次狂肆地爆炸,周景寒的小脑壳。
“西门、西门竟然当上皇帝,啥北汉威灵皇帝皇上!弄什么呀?这就是江湖!”
可无论周景寒感到多不可思议,他还是毅然接受遨请——定要亲临晋阳,一睹这位帝王之新风采。
必须的。
周景寒匆匆拔了一步就准备离开,心力使了一下,身体反而差点摔倒。一个现实与希望之间绝大的对比就像是溺水般倒灌进喉咙里。
这时,周景寒总算苦了—他已经不是那个叱咤风云的准尉鬼火了,他只是个体质等于零的可怜人。
周景寒则更愿意承受虚弱身躯所造成的浑身无力——一种炽热的感情躁动起来,催着他,希望能突然飞到西门那里去,说一些话,表达一些话,做一些事。
敢于在游戏世界里当皇帝的男人,身边绝对不会缺少惊天动地的一幕。此时,怎可对生我周景寒、怎可少你哥哥。
周景寒差点连滚带爬地从荒山老林中跌撞出来,尽管曲曲折折,但无双坚决地指向了一个方向—西北,也就是晋阳的位置。
天快亮时,周景寒很幸运地倒在了一座城镇门前。
既有运转功力以战胜比赛虚妄之力,也有摧谷透支之力于山林间匆匆前行。周景寒躺在镇上牌楼下的时候,马马虎虎像乞丐一样,潦倒得没有丧家犬的模样,完全只剩下三分人形。
时不时出入镇上的人们都很好奇,但惟恐避而不谈,远绕过大刺刺当门平躺在地上的周景寒。
人不过是草草撇下讶异一眼,就各自为政。
周景寒根本就不知道这一切,这时,他只是想闭上双眼,黑甜甜地睡上一觉。xǐυmь.℃òm
不管是在博弈还是在现实。
天刚擦黑,周景寒就跌跌撞撞地进入镇上。
孤独而寂寞。
点灯、炊烟,于黄昏冥冥中构画了一幅宁静宛约。周景寒一个人在沉默里徘徊着,被冷落的影子顺着一条潺潺白水缓缓行向镇子中间。
走在长满青苔的石桥上,天色已是一片漆黑。可周景寒还是看清了对面是什么。
并不是周景寒的眼力超了,只是那个。数支火把以其熊熊烈火将四李照得恍若隔世。
火光拱照,—块黝青石碑岿然挺立,一行行金光夺目大字灼灼其华,—江湖英雄谱!
“江湖英雄谱吗?方哥,石碑怎么没有见过个英雄名呀?”一对男女青年突然在柳荫下慢慢步走,女人们言语娇若莺啼、柔媚芬芳、悠扬至极。也正好说出周景寒在这个时候的话。
女人浑身都是浓浓的清香,隔三差五,就不请自来地从周景寒鼻孔里钻了出来。
那人一袭白衫,婆娑中自有出尘之态,只可惜肤色太白,再摇起孤芳自赏仕女折扇来,很性情倒也八分阴柔。
那人折扇当胸前,笑着说:“苏妹,初入江湖的你怎么知道这其中的奇妙之处呢,你再等等吧。”
男人说完,啪地一声折扇一挥,笑着揽住旁边的女人,轻飘飘地往上走去——纵有一人如白龙水出,惊鸿乍起,已落入碑前。
“方哥...”女人薄嗔微怒、俏脸生晕、不依不饶地软倒在男人怀里“你是好是坏,故意吓唬别人,没办法,直接让你赔偿。”
男人呵呵一笑,俯首于女人额上轻—亲,不知该说什么好,女人顿时星眸如醉、媚态百出,浑身散发着清香仿佛要化作男人。
“结果就是。”
二人旁若无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只是欲罢不能地依依分离。
那人朝石碑高声说:“方九一首。”
只见话音落去,石碑光华郁郁苍苍,—位英姿不俗之人巍巍出现在石碑上,身高丈八,和石碑浑然一体,犹如巨人塑像,端看蔚为壮观、英伟无比。
周景寒的惊愕反而比那对小偷男女多了一倍,因石碑上现的图像显然和周景寒眼前的人物完全相同。
就听见那个女人发春似的,尖利的高叫着:“方大哥,这就是您呀。”
方姓男子不做说明,因石碑上斗大字如鱼跃而出,相伴而生,有相当刺激配音。
只听石碑上缓缓说道:“方九首被江湖人称为九首毒龙,是当今江湖上第二大势力‘鬼天哭’手下的第一战将。”
“成名绝技九子母连环杀江湖英雄谱第3名,榜上有名的原因,3招诛杀西门菊座下大将多杀鬼黄。”
“传闻他最喜欢虐江湖侠女也是妖龙的化身。”
苏姓女子原本满脸欢悦地倾听,直到最后一语才不由惊恐地看向身旁情郎。讪笑道:“方哥...”
方九翩然站了起来,月下,一张李俊秀媚更胜似女人的脸脉脉而出,静静凝视之中,满是笑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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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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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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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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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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