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王朝的礼,其本质也是尊重,在同级别的人之间,也讲究互相尊重,平等互尊。但是在不同级别的人之间,它只强调地位低的人对地位高的人的尊崇。地位越高,所享受到的尊崇越多。地位最高的是天子,全国所有的尊崇集于他一身。因而,礼的最大受益者就是天子,其次是贵族,受益程度随其地位从高到低逐级递减。
递减到平头百姓——庶人这里,就感知不到丝毫温暖了,因为“礼不下庶人”,他们没资格享受上位者的礼,如果运气好,至多只能享受到一些怜悯——仁,这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恩赐。
庶人享受不到礼的尊重,却必须承受礼的约束,他们有义务向贵族和天子奉献尊崇,如果做不到,或者做得不够好,那就大刑侍候!比庶人低一等的奴隶,那更不用说了,已经不被当作人看待。所以,周王朝的礼,实质上尊重的是等级。
礼不是周人发明的,早在原始社会末期就已经萌芽了,因为那时已开始出现社会等级了,有等级就一定会有礼,因为礼是用来彰显等级、维护等级的。
夏朝和商朝的礼制是怎样的,目前还见不到有关资料,只知道周朝的礼制是在夏朝和商朝礼制的基础上发展而成的。有一点可以肯定,商朝的礼制中,已经有“亲亲”(孝)和“尊尊”(忠)的概念,而这两点正是周礼的精髓。
孔子对比了夏朝、商朝和周朝的礼制之后赞叹道:“周监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周代的礼制借鉴于夏、商二代,多么丰富多彩啊!我遵从周代的礼制。)”
周代的礼制完备到了什么程度?大到军制政令、典章制度,以及君臣、上下、父子、兄弟、夫妇之间的关系,小到衣食住行、婚丧嫁娶、祭祀神鬼……总之,生活中的方方面面,一切行为,全由相应的礼仪来规范、约束,360度无死角地把人钳制得死死的。
因为礼制是维护秩序、稳定天下的重要手段,所以周王朝把礼制抬高到了国家基本法的高度,违反礼制后果极其严重,轻则贬职、撤职,重则杀头灭国,随君王的心意处置。
周王朝所提倡的意识形态,我们不妨称之为“王道主义”。所谓“王道”,就是指尧、舜、禹、商汤、周文王、周武王这几个儒家所最为推崇的“圣王”所奉行的“道”,也就是他们所奉行的政治理念和道德规范,其核心就是仁政和德治,说白了就是用仁义和道德的力量来解决一切问题。这种意识形态,在商王朝就已发端了,周王朝踵事增华,使之完善并全力弘扬,在具体运作过程中,圣人周公旦功不可没。
周公旦为什么要这么做?周武王死得早,继位的周成王年幼,殷商残余势力不甘心失去政权,一些心怀叵测的诸侯乘机搞事,天下很不稳定,急需一种理论来统驭人心。
“受命于天”,这是夏启杀伯益搞家天下时就提出的理论,商王朝搞掉夏王朝时也搬出了这理论。这理论太管用了,现在周王朝灭掉商王朝还是用这个理论,周以后的历朝历代也一直在用这个!
周公等人(可能包括周武王)指出,君权是上天给的,国王是天的儿子,简称天子,所以,天底下的整个大地全是天子的,天底下的所有人,都是天子的臣子,“四海之内,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那么,天子能不能被推翻?当然不能,因为上天不允许,谁反天子,就是违背天意,就会遭到上天灭顶式的惩罚!
可是,逻辑上的困境来了,商王也是天子吧?你们周人怎么把他搞掉了?这不是违反天意吗?这个问题如果不能给出合理解释,新生的周政权就很危险,人人都可以来推翻它。
周王朝的缔造者们智慧不凡,给出了一个堂皇的理由:国王虽然是天的儿子,但天有时是会更改儿子的,如果这个儿子不成器,道德败坏到了极点,导致上天厌弃他了,上天就会毫不犹豫地把他抛弃,换一个道德水准非常高的人来做它的儿子。不用说,商纣王就是被天厌弃了的那个不肖子,而周武王则是天选定的合格的新儿子!
这个理由虽然很堂皇,但也隐含着危险,万一哪天自己的子孙失德了,别人也有样学样来一场革命,然后宣布说天厌弃了周某王,选择了本人做他的新儿子,这玩笑不开大了吗?所以,为了让后代子孙时刻保持较高的道德水准,不给野心家颠覆政权的理由,周王朝的缔造者们才要大力提倡王道主义。
要提倡王道主义,就必须夸大道德的作用,而要夸大道德的作用,就必须把圣王们推上道德的孤峰绝巅,使他们成为道德的化身。
现在很多人有一个误会,认为占据了中国人头脑二三千年的那套“封建礼教”及其道德观念是孔夫子和他的儒家学者们所创,其实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儒家没有创造任何新制度和新理论,儒家的所有学说都是围绕着如何固守住周王朝所推行的这套理论,使它们一百年不动摇、一千年不动摇,一万年、一亿年……不动摇,如此而已!而且,孔子也不是儒学的创始人,他只是儒家思想的集大成者和积极传播者。不过,如果把儒学看成一种宗教,孔子倒可以算是教祖。
儒,在孔子之前很早很早就有了。早在原始社会末期,社会变得复杂起来了,人的思想观念也开始变得复杂了,各种礼仪开始成形,其中,被原始人所特别重视的丧葬事务的办理也日益复杂了,仪式和环节越来越多,只有专家才搞得清,最早的这方面的专家就是部落中的巫师。
巫师因为是鬼神的传言人,是沟通鬼神界和人界的媒介,所以地位非常崇高。后来,由于人口增多,死人的事也大量增多了,丧葬业务的社会需求非常广泛,巫师忙不过来,他还有其他本职工作,丧葬业务只是他的兼职。于是,一些非巫师人士也开始涉足这一行业。因而,最晚到商代,已经有了专门负责办理丧葬事务的神职人员,人们称他们中的非巫师人士为“术士”,他们就是早期的儒!
所以,东汉成书的《说文解字》说:“儒,柔也,术士之称。”可见,儒最早是被称为术士的。那为什么说“柔也”?术士们不像巫那样有较高社会地位,而且显然,贵族们用不着靠从事这一行混饭吃,所以术士肯定不是贵族,而有钱雇术士的多半是贵族,贵族对庶人总是颐指气使的,所以术士们帮主顾家办理丧葬事务时总得看主顾的脸色,必须学会逆来顺受、望风希旨的本事,让主顾高兴才能得到较多的好处,久而久之,他们就变成了没脾气的,很柔弱的老好人,人们看到这类人,就会称他们为“儒”、“儒”。儒的意思就是柔,柔弱的人!久而久之,人们习惯了把所有帮别人办理丧葬事务的人都称为儒,这其中也包括了有较高地位的巫。
所以在甲骨卜辞中,有许多“儒帝子”、“儒人”、“儒师”、“子儒”的记载,这些应该就是儒中的巫,他们的地位很高贵,常跟帝子、公子(或商王之女)、国师这些大贵人联系在一起。
汉代学者刘歆和近代大学者章太炎都认为,儒学以及诸子之学都是“出于王官”,所谓王官,就是周天子、商天子朝迁中的官职。刘歆认定,儒就是从司徒这一官职派生演变出来的,因为司徒的职责之一是教化民众,儒也是“助人君顺阴阳,明教化”的嘛。因为《周礼》中有记载:“以九两系邦国之民:一曰牧,以地得民;二曰长,以贵得民;三曰师,以贤得民;四曰儒,以道得民……”
这个说法自汉代至清代,一直得到全社会的认同,在独尊儒术的年代里,给儒家脸上贴金的理论,能不被认同吗?但是到了清末,康有为出来反对了,他说《周礼》是刘歆编订的,他在编订时做了手脚,他为了舔王莽,迎合王莽搞“托古改制”的需要,而修改伪造了《周礼》中的一些内容。
章太炎虽然认为儒和诸子说都来源于王官,但却不认为儒这个群体是一个固定的从事教化的智者集团,他认为儒的成员是相当复杂的,有从事教化的,也有研究六艺(礼、乐、射、御、书、数)的学者,当然也有专门帮人办丧混口小饭吃的术士。
其实,巫在夏商及夏商以前都是高官,后来其地位才逐渐下降,儒来源于巫,所以说儒来源于“王官”也是说得通的。但是,从《左传》等史籍上看,显然,直至春秋结束,都没有出现儒家集团大规模地进入庙堂帮国君教化民众这种盛事,战国时代法家盛行,就更别说了。周王朝一直在向贵族和民众灌输王道主义和礼制等等,但不是靠儒家,而是他们办的学校(国学、乡学)以及司徒等官员!儒真正登上庙堂执掌教化民众之职是在汉武帝独尊儒术之后。
孔子把儒分为两类,一类叫“君子儒”,一类叫“小人儒”,他教导他的得意门生子夏,要做君子儒,不要做小人儒。
在今天,君子和小人是两种不同的人格,但在最初的时候,却只是指人的身份。所谓君子,就是指国王、诸侯国君的子孙,也就是贵族;所谓小人,就是庶人和奴隶,就这么简单!到春秋时代,社会开始剧变,老规矩遭到破坏,干混账事的人越来越多了,越来越多的人就认为,作为一个君子,就应该具有怎样怎样的品格和教养,小人则是怎样怎样的差劲,君子和小人的概念开始向人格化转变。到了战国时期,大量身份低下的平民通过学习、参与战争,进入社会上层,君子和小人的人格意义就强烈了。到汉代以后,就完全是人格意义了。
“君子儒”和“小人儒”的“君子”、“小人”,还是身份、阶层上的意义。所谓君子儒,就是眼光要放长远,立志要高远,格局要大,不要满足于只学会丧葬礼仪,一辈子在社会下层混口小饭吃,要学会一切礼仪知识以及六艺,还要死死保护好这一套东西,走“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道路,要进入庙堂,参与教化民众、治理国家这些高大上的事业,一句话,要跟大人物混!小人儒则是鼠目寸光,狗苟蝇营,不思上进,自甘堕落,沉沦于社会下层,满足于帮人办丧混口饭吃这种小营生,没出息。
后来的儒,基本上全是走君子儒路线了,一直到清王朝灭亡为止,其道路是越走越宽,身份是越来越光荣(当然,其间也有波折)。而小人儒的路则是越走越窄,最后完全被和尚道士所取代。
但是,不管是君子儒还是小人儒,他们都是礼仪专家。小人儒,知识面比较狭窄,只守着丧葬那一块,所以没有前途。君子儒,知识面拓得越来越宽,逐渐包括了所有的礼仪知识和六艺,这样一来,他们就具备了帮国君教化民众的能力。
但是儒家最怕的是社会向前发展,社会一发展,他们所掌握的那一套知识就过时了,就会被时代所抛弃。所以他们特别反对社会发展,把发展视为大敌,视为洪水猛兽。
那么你儒家凭什么不许社会向前发展?他们的理由是:因为我们掌握着真理,照我们这一套做,社会就会越来越好,最后必然进入天堂般的盛世;不照我们的做,礼崩乐坏,社会必然大乱,人类必将陷入灭顶之灾!你们这么说有根据吗?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们能让社会进入完美盛世?有根据,因为历史上曾经有过这样的盛世呀,尧舜禹的时代、商汤的时代、周文王周武王的时代、周公旦的时代,就是这样的完美盛世呀!至于这些圣王们为什么能开创出这样的完美盛世,密码已被我儒家破解,那就是德!只要国君在我们的辅佐下把道德提高到圣王那个层次,盛世就来了!
在这种前提下,儒家不得不把圣王时代美化到天堂一般,不得不把德神化为能解决一切难题的万应灵丹。举个例子吧——《吕氏春秋》说,夏启讨伐有扈氏吃了败仗,于是就撤退回家修德。怎么个修法?一是节俭:“处不重席,食不贰味”,他居处的地面不铺两层席子(而周代国君的居处,地面上是要铺五层席子的),吃饭只有一只菜;二是“琴瑟不张,钟鼓不修”,把钟鼓琴瑟这些乐器都搁在一边不用,不听音乐了,让乐官失业(可是,周代是把听音乐作为修身养心、修养道德的一个重要手段的啊,连这也顾不得了吗?)。好吧,这么修了一下德之后效果怎样?不用说,再去打有扈氏就打赢了嘛!少用几张席子,少吃几个好菜,多让几个音乐工作者失业,就做了这点点屁事,就产生了奇妙无比的效果,可见,这德有多灵!——只要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看得出这话有多假,说这话的人有多缺德!德要真有这么大神力,周武王还用得着“血流漂杵”吗?还用得着在《牧誓》中对同盟军说那么赤裸裸的威胁话吗?xiumb.com
德就是被神化到了这个程度,跟德同样重要的礼,当然也是这样被抬高和神化,圣王们的时代也是这样被神化。
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儒家真的实现了帮国君教化民众的夙愿,于是,周王朝所推行的王道主义和那一套礼制在整个中国都被当成了颠扑不破的真理,放置四海而皆准,万古不灭的指路明灯,历二千多年而不变。而对王道的神化、对圣王时代的美化也越来越升级,谁敢质疑就是天下的公敌。
下面,我们就看看圣王、圣人们缔造的周王朝完美到了什么程度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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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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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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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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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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