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科幻小说>我的徒弟只想泡我>第92章夜行
  头顶那群黑压压、残破不堪的虚影,在云师惊诧之际,蓦地席卷一股寒冷彻骨的阴风,凶猛俯冲向地面那些歪歪扭扭站立的死尸。双方接近,战争一触即发,异常激烈震撼。

  只见难以计数的无相奴,密密麻麻,宛若高空雄鹰,迅猛无比,带着滔天怒浪盘旋。它们都乃厉鬼幻化,而地面同样密密麻麻逐渐聚集的死尸群,却都是实体。双方唯一共同点就是,都没有五官不惧怕疼痛,所以任凭对方如何狂撕猛打,都还好。因为是听不到任何惨叫声的。

  天涯将云师拉至自己身边,抬起下巴,示意他往下山的方向看。云师于是收回目光,注意力随之转移。

  念云剑亦是绝世罕见的神兵利器,飞行若电光石火,速度非比寻常。自然而然地,云师两人先抵达桃山。但是青丘等人也没落后他们多久,估计是青丘心系宗门,遂放弃徒步往返,也采取类似御剑飞行的快捷方式。

  这时三人就在云师肉眼可见的范围内,逐一登上山。青丘在前,背后跟着姬狐与九川。三人毫不意外,一眼就瞧见云师他们这边发生的凶残斗争。

  青丘面不改色,没有什么表情,但脚步却停了下来。后边两人本就是以她之行动为基准。青丘停步,两人也就没有前进的道理,随之驻足,眺望前方。然而,他们并未看得多久。因为就在青丘面色终于发生那么丁点,几乎也还是微不可见的变化之际。云师头顶上方,一抹虚幻的灰白影子,晃晃悠悠地朝三人那边飞去。将要抵达三人上方时,虚影速度陡然加快,仿佛一道锐利剑芒,倏忽闪烁,正正定格于青丘面前。

  下一刻,虚影坠落,身影一点点变得真实起来。竟然是一位紫衣女郎!

  尚未完全落地,蓝山长袖骤拂,一条轻软绸带,如同毒蛇出洞,顶端仿佛长了眼睛般,在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际,准确无误地缠住青丘纤细的脖子。蓝山微微用力,青丘便不由自主被她拉到身前。那绸带好似封住她灵力,导致其无法动弹,只能任人宰割。

  蓝山手握绸带一端,抬起眼眸。她修长的脖颈处,清清楚楚留有五根修长的指痕。颜色鲜艳,毕竟前后也没过去多久。她对九川道:“怎么样,她又落入我手中。这次,你放心,我不会放过她的!绝对不会!”

  说到后面,脸上筋肉抽搐扭动,眼眶被仇恨的怒火染得通红。她整个人也已经处于发狂边缘。

  蓝山会尾随至此,还趁机偷袭,是所有人都意想不到之事。云师也吃了一惊。天涯冷笑一声,既没想过要约束两名下属,喝止他们内斗,也无调停心思,就是一副看好戏的老神在在模样。云师忍不住道:“天涯你当真不管管?岂不闻,很多不幸之事的源头正是祸起萧墙?内讧不是什么好事。”

  天涯挑挑眉,并不以为然,云师见他压根就没听进心。听得他淡淡道:“是么?师尊难道不知,我平生最爱看狗咬狗。”

  云师一愕:“……他们再怎么说,也是你手底下的人,你用……这般形容他们,委实不甚妥当。”

  天涯不语。却是习以为常地将手伸到他腰间,压低嗓音道:“世间之事,多如恒河之沙。你若样样都要操心,怕不是早早就要殚精竭虑,正所谓出师未捷身先死,何苦来哉?就痛痛快快看场戏,不是很好吗?”

  云师叹口气,摇头道:“你不懂。有时,人不染红尘,红尘自染人。你越是想要置身事外,往往越容易深陷其中。不好说。”

  天涯勾起他一缕长发,细细把玩,漫不经心地道:“有我在,师尊怕什么?”

  云师觉得自己说的话,他可能没理解,亦或理解了,假装不能理解。总之听他语气,这番说辞,算是白费唇舌了。无可奈何,也无话可说,眼下只好先静观其变。

  见师妹被人抓住威胁,还是同一个人,当时因关心师妹去向,就没来得及替师妹报仇。眼下此人再次故技重施,使用卑鄙伎俩暗算师妹,姬狐突然就想起地牢中看到的情形,气得浑身颤抖,当即怒不可遏,挽弓搭箭,气势汹汹,喝道:“你这丧心病狂的毒妇,究竟与我师妹有何仇何怨,非要置她于死地不可?放开我师妹,否则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你若敢伤她一根头发,我就拿你千刀万剐!”

  她才说完,余光忽见璀璨的金光骤闪。九川竟是一句话都不打算多言,直接动手。蓝山亦未曾料到,执绸带那只手突然传来剧痛,同时手腕咔擦碎裂,血迹斑斑的骨头破体飞出。九川的金鞭又名脱骨鞭,材质极其特殊,顾名思义,能够将人或者动物等的骨头,击打出肉.体。

  蓝山吃痛,不得已松手。但她仍不死心,用完好无损的左手,继续去抓绸带。此时,脱骨鞭余势未尽,鞭梢中途转折,比绸带速度快上数倍,紧紧裹住她脖子。蓝山瞳孔一阵收缩。她非常清晰地感受到了鞭子主人爆发的杀气,是真的想将她活活勒死的杀气!

  很快,长鞭就深深镶嵌进她肉里,蓝山被迫微微张嘴,煞白的脸染上不正常的红,眼睛瞪得老大,呼吸困难。

  姬狐见状,赶紧收好弓箭,去帮助青丘解开束缚她的夺命绸带。抓住丝绸,催动灵力,嗤啦一声,就将那条坚不可摧的绸带震碎。忙察看青丘状况,道:“师妹你怎么样?”

  青丘摇了摇头,她沉默不语,久久凝望蓝山。片刻,终究一句话没说。可蓝山就不一样,她有千言万语,且一定不是什么好话,要对青丘说。奈何开不了口。

  九川一字一句,一字一顿,对她道:“我的忍耐,已经用完了。”

  说时迟,那时快,蓝山在他讲完这句话的瞬间,脸色突然就变了。她用尽所有力气,无声喊了句什么。然而没有人听清楚。也不知她哪儿来的力量,猛地往前一扑,一把将九川狠狠推到一边。九川猝不及防,被她掼得差点摔倒,堪堪站稳,回过神就见蓝山后背多了千丝万缕的一堆头发。

  云师在远处看得分明,那些头发是从蓝山前胸贯穿后背,一下子全部疯狂涌现的。所有事情,都发生在不及眨眼的一瞬间。

  霎时,蓝山全部表情凝固在了脸上,倒下那刻,她竭力转头,看的不是胸口那堆突兀多出来的黑漆漆的头发,而是身边的某个人。她费力想要抬头,终究体力迅速流失,连这种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只是勉强痉挛了一下,嘴角鲜血就似打开闸门的洪水,滚滚流淌不绝。她瘫倒在地上,嘴唇嗫嚅,来来回回,叫的只有一个人的名字:“九川……九川……九川……”

  九川待要走过去,但不知因何停住,一动不动,也没回应,只是平平静静地看着她。

  蓝山眼前,画面模糊,恍惚间,看到九川朝她走了过来。不仅走近,还将她小心翼翼抱在怀里,她勉强睁眼,依稀见他嘴角微动,可是任凭她如何努力,始终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蓝山心想,他究竟在说什么呢?好难猜啊!

  那年,还是孩童的她,如往常一般,漫步于死亡谷。好巧不巧,就撞见一群半妖,在合力狂揍另外一个比他们更弱小的半妖。她素来喜欢猎奇,觉着有趣,就在一旁津津有味观看起来。那被揍得只能趴在地上,浑身鲜血淋漓的半妖,毫无还手之力不说,本人也只剩半口气。偏偏还咬紧牙关,不肯向对手求饶。倒还硬气。与蓝山所见过的所有欺软怕硬的半妖,有着云泥之别。

  于是,她来了兴趣。自然无法容忍他被活活打死。关键时刻,现身喝退那些欺负他的半妖,待要再靠近些,此时,跟在她身边的一名下属忽然对她道:“主人身份尊贵,还是不要靠这些肮脏的半妖太近为好。”

  蓝山那时并不能够完全理清魔族内部种族高低贵贱之分,遂一脸好奇兼茫然道:“为何?”

  那名下属道:“其他半妖都还好说,尤其是他。可能主人不知道,他乃鬼楼之主与人族一名女子生下的孩子。那鬼楼之主是何等货色,龙生龙,凤生凤,如此一想,主人应该就明白了。”

  蓝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还是道:“我觉得他很好玩,想留下他。你将他安置于我妖族,没我命令,不可放他离开。以后,他定然会成为我最大乐趣。”

  后来,果然一语成谶。每当她无聊,就拿那半妖消遣,或是看他如何倔犟地与人斗殴,或是自己想方设法捉弄他。就这样,这只本来在魔族无论如何也活不长的半妖,在她的变相庇护下,竟然长成了一位沉默寡言的少年。

  蓝山还阴差阳错得知,少年心里一直怀揣着个伟大而固执的梦想——弑父!

  父子相杀,定然比平时所见过的小打小闹都要有趣。可是,鬼楼之主实力不俗,这点蓝山很清楚。半妖九川,决计不是其对手。恐怕还没等他踏进十八层,就已经尸首分离。为了亲眼目睹这场父子恩断义绝的好戏,她很是费了一番工夫,将九川带到了十八层,并找准鬼楼之主弱点,在暗处伺机动作。

  最终九川完成了使命。蓝山躲在暗处,头一回见到了他笑。少年平时阴郁沉默,没想到笑起来还很好看。不过,那笑容仅维持一瞬,转眼即逝。蓝山却因此入了魔。

  九川被那名女道士带走后,她没有急着去追,而是直奔死亡谷,求见军师。彼时所谓的军师,自然便是那令人闻风丧胆的煞神。

  她对煞神如是道:“属下蓝山恳求军师,提拔九川为邪族之主。”

  煞神倒不觉惊讶,语义不明地问:“原因。”

  蓝山道:“他亲手杀死了他的亲爹,还将之抽筋拔骨。过程中没有丝毫手软,干脆利落。这些都是属下亲眼所见。邪族之主,要求行事够邪够毒够绝,三大要素,属下认为,九川全都占据,当仁不让该将邪族之主位置赐给他。属下敢担保,魔族内部,无人比他更适合。”

  沉默须臾,煞神道:“准。”

  蓝山喜不自胜。

  两人共事多年,九川待她冷漠如故,正如初见那日一般,蓝山隐身暗处,但少年那双锐利的眼睛,早早地就发现了她。多年以来,那双眼睛流露的神光,一如既往,仿佛天堑般,隔绝了所有可能。本来,他们就位于银河两端,是只能隔岸相望的关系。可惜,翘首盼望的那个人,永远只有蓝山一人,少年连短暂回首都吝啬于给她。蓝山心想,九川是何时恨上自己的?究竟是何时?想不明白,唯一还能想起来的,也就只有初见时两人的对望。

  如果换种方式对待他就好了。可是这么多年,她只会用这样的方式啊。

  意识恍惚、瞳孔涣散之际,蓝山总算听清楚了,九川喊的是:“蓝山……”

  他非但肯主动呼唤自己名字,还朝自己笑了笑,简直不可思议!那双眼睛亦浮现浅浅笑意。鬼楼如昙花一现的好看笑容。要是能永永远远见到就好了。不知不觉地,她也笑了。可能她自己也没意识到,这也是她难得的一次开怀一笑。

  可现实却是,九川站在原地,就没有动过。

  半晌,姬狐道:“她死了。”说完,又觉不完整,别过脸,厌恶嫌弃地补充道:“死有余辜!”

  这边,云师忽然道:“陆沉渊!”

  三人背后,陆沉渊脚不沾地,浮于虚空。他双眼咒封仍在,面上以及脖颈,甚至手背肌肤,皆爬满扭曲的黑纹。仔细看,就会发现,那些漆黑的纹路,俨然就是活的,如同长条形状虫子,在他肌肤表层慢慢蠕动。陆沉渊垂落的发丝,汇聚成一片暗沉沉的汪洋大海,迅速弥漫四周。攻击蓝山的黑发,正是来自于他。xǐυmь.℃òm

  可当云师喊完他名字,隔得老远,陆沉渊竟然仿佛听到了他的声音。身影一晃,就消失无踪。

  二话不说,云师抓住天涯的手,沉声道:“追!”边说人边已往那个方向飞快掠去。天涯好整以暇跟着他,笑道:“不用着急,他跑不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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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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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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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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