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台下的观众也发现了李婴混杂在表演者当中。
不知道是谁嘀咕了一声,很快,议论声就传开了。
“咱这位长公主今年居然没有一枝独秀?”
“这完全不似长公主往年的作风啊。”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出意外了?”
然而,这议论声并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李婴她们这首《四时令》的舞曲实在是有种独特的魔力。
它不似西琳的剑舞那样扣人心弦,也不似寻常的歌舞那样唯美妖娆。
它平淡的就像一幅水墨画,就像是满桌饕餮大餐中间的一盘小白菜。
但就是让人越看越有味道,不想挪开眼睛。
因为它描绘了太多人心目中太平盛世一片祥和的美景。
男耕女织,岁月静好,不用担心明天和意外谁先来,不用害怕突然就战乱纷飞食不果腹。
意外的是,所有人都期待的意外都没来。
在四季变幻中,这首曲子平淡的结束了。
李婴带着一众舞姬乐师谢了礼,就一同下台了。
所有人莫名的松了口气,又莫名有点失落。
就像你做好了准备看一出闹剧,结果什么都没发生就散了。但细细品味,却久久不能回神。
一时间,台下一片寂静。
李婴走下戏台时,便听到西琳那软软的嗓音故意不大不小的对身边奴婢说着:“也不过如此。”
不过看到李婴,她又堆起那猫一样的笑容:“公主真是令奴大开眼界,好一幅漠南美人图。”
她已换了常服,娇俏的头花带在栗色波浪卷的发鬓上,风情妩媚的大耳环坠在耳垂两侧,随着她的动作摇曳生姿。
对比现在李婴一身粗衣布服,看上去她更像是某位迪士尼在逃公主。
面对她得意洋洋的目光,李婴只是走到她身边,帮她整理了一下衣襟和头饰,笑道:“你眼界的确低了些,不过好在你还年轻,有的是时间慢慢的,虚心的学。”
“我!”西琳想要反驳,但在李婴凌厉的目光下,才惊觉,她到底是燕漠北最尊贵的长公主。
“是,奴,谢长公主恩典。”西琳跪下去,再不是简单的福身礼。
她不平,她不甘,但她的身份地位只配跪在哪怕只是粗布裹身的李婴裙下。
“很好。”李婴满意的点点头,道:“箬桃,随我去更衣。”
戏台外,不知道是谁带头鼓了掌,稀稀落落的掌声慢慢就变得密集而热烈起来。
脑袋里挥之不去的,都是方才炊烟袅袅日升月落的美景。
掌声愈发经久不息,早已无人想起西琳的软剑了。ωωω.χΙυΜЬ.Cǒm
李述也是双手都拍红了,皇姊今年真给李家长脸,得让那些表面恭谨,内心却看不起他们姐弟二人的城主们好好瞧瞧。
还有谢怀安,也得好好瞧瞧!
李述侧过脸去,有些挑衅的看了看谢怀安,谢怀安的垂眼继续喝茶。
这家伙,喝一晚上的茶,还以为他自己是老僧入定吗?
“真不知道皇姊当初到底看上他什么,还好,这几日皇姊大概是真的大彻大悟,要跟述儿站在统一战线上了。”李述在内心说道。
忽然,皇城城墙上升腾起大朵大朵的烟花,雷鸣一般震撼,火树银花的灿烂。
虽然比起现代各种造型颜色的烟花差远了,但对于当时的老百姓来说,也是不可多得的惊奇景致。
李述毕竟是小孩子,虽然每年雪月祭祀节都能看到这样的烟花,但他也忍不住走到隔间外,往上又上了一层,想要更靠近这些火树银花。
谢怀安也尽职尽责的跟了上去。
正儿八经的节目结束了,接下来,就是一些民间杂耍或者戏曲的班子当街卖艺了。
李婴白天玩了一整天,晚上又跳啊唱的,早就累了,此刻回到隔间,就一屁股坐在软榻上不肯起来了。
“公主真的好厉害!”箬桃边帮她整理衣衫发髻,边由衷的赞叹道。
李婴微微一笑:“我只是突然想起母后曾经跟我说过,雪月祭祀节为何要皇后来操办。皇后是一国之母,象征着孕育万物的大地,只有大地安康,万物才能欣欣向荣。毕竟,妇女能顶半边天嘛。”
“妇女能顶半边天?这样的理论,朕还是第一次听说,皇姊最近的想法,真的都很有趣新奇。”李述的声音突然在隔间外响起,打断主仆二人的对话。
他缓步走进来,身后跟着的,是看不出太多表情的谢怀安。
只是此刻,从不睁眼看李婴的谢怀安,目光清冷的落在李婴身上,若有所思。
箬桃忙跪地行礼:“皇上、监国大人。”
“公主方才的话,的确新奇。”谢怀安突然开口。
“嗯,算你有眼光,本公主的思想,比你这个老古董可新颖多了,以后多学着点才对。”
李婴自然大言不惭,她可是拥有现代智慧结晶的未来人,这谢将军就算再有治国之能,也不能跟她这个未来人比吧。
听到谢怀安突然夸奖李婴,李述本能的起了反感和警惕之心。
李述皱了皱眉:“你已经跟了我一晚上了,难道监国大人在这雪月祭祀节,就没有自己的活动吗?”
“我可记得,谢将军未曾婚配,难道还不趁这大好时节,物色一个?朕可亲自为你指婚。”
谢怀安淡然的揖了揖手:“皇上费心了。”
这表情,大有一种,皇上尽管为我指婚,无论哪位王公大臣之女,对他谢怀安来说,都只是锦上添花的工具而已。
李述彻底没了脾气,皱眉坐到李婴旁边,鼓着腮帮子吹茶上的热气。
这时,小太监高迁来报:“启禀皇上,戏台子上,开始唱票了。”
这算是雪月祭祀节最后一个环节,就是所有的百姓为今夜他们心中最好的节目投票,拔得头筹的节目,会获得百位民间绣娘共同完成的一件作品。
就像是小孩子穿的百家衣,盖的百家被一样,是一种美好的祝福。
不过李婴似乎不像往年一样很在乎这一件奖品,反而跟李述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刚才的事情。
“皇姊,你的手没事了吧?等会回宫了,还是让太医给瞧瞧,否则朕还是不放心。”李述看着李婴手上包着的那块绢帕,越看越不顺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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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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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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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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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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