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椅子侧倒在地上,但他总体却仍然能维持着“蹲”在椅子上的动作,看上去就像是连人带椅子一起摔倒了的样子——睡着了。
“渡,可以扶我起来吗?”L睁着眼睛,身体一动不动:“我睡了多久?”
“将近十八个小时。”渡把咖啡放到桌子上,然后弯腰将椅子和L一起扶起来:“不过因为是时隔117个小时后才有的睡眠,所以不算太久。”
L对于「一天」完全没有概念,不如说他体内根本没有生物钟这种东西的存在,熬夜是家常便饭,因为遇到感兴趣的事接连几天不睡也很正常。
直到事情解决,或者他真的困了才会躺下来睡到自然醒——虽然这个睡眠的过程通常都很短暂。
渡很清楚L的习性,或者说,这就是名为L的生物本能的生存方式。
所以他从不试图以为你好的名义干涉L的天性,只是从细枝末节处给出点建议:“把沙发当床横躺着感觉会更好吧?”
“不,还是在椅子睡着踏实。”
“偶尔躺着睡觉确实比较像个人样,不过以后不要和椅子一起躺着了,”渡非常耐心又慈祥:“那么今天也要继续看监控吗?”
出乎意料的被拒绝了:“没那个必要。”
“基拉在耍我们,”L的声音很平静:“所以,这样查下去大概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我已经耽误太久了,接下来没必要再浪费时间了。”
“需要我通知搜查总部吗?”
“不用,让他们继续按这个查吧。”L依然蹲在椅子上,眼下的黑眼圈似乎因为最近几天的不规律作息更深了几分:“我现在没有别的线索,如果让他们停下,大概过不了多久就会因为没有头绪开始闹起来,反而麻烦。”
“渡,麻烦帮我联系一下FBI长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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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水野久司在家中自焚已经过去了三天。
日本多震,因此如水野家那样的一户建房屋大部分都会选择抗震性强、且价格相对低廉的木造或者钢骨造作为建筑物基础的材料,然而这两种材料的耐火性都非常差劲,一般这样材质的房屋通常会通过在内外墙使用防火材料等方式来降低发生火灾的风险。
但这架不住水野自杀时曾在家中四处泼油助燃,再加上他住址偏僻,四周无邻,等被人发现时火情已经失去了控制,人和房子一起被烧毁得干干净净。
大津那边的搜查科去调查过房子的遗骸,试图寻找点什么有用的线索,最终无功而返。
而且这位水野先生从基拉出现后就开始四处奔波游荡,居无定所,除了定期参与各种基拉组织活动外行踪飘忽不定。不过因为他很少涉足商业街区,能找到的监控少得可怜。琇書網
据多名证人的口供来看,即使他出席活动,一般只是独自待着,很少与旁人交谈,也没有什么异常举动……
一无所获的夜神总一郎不由得叹了口长气,摘下眼镜揉了揉乌青的眼睑,打算为自己泡杯浓茶提神。
“局长!”宇生田眼睛底下也是重重的黑眼圈,但他的精神却格外亢奋:“宅间叶死亡前几天曾遇到过东慎圣斗,并且这个路口的监控拍到了他举起手机的动作!可能是基拉操控他拍下了东慎圣斗的照片!”
宅间叶,曾持刀进入学校刺死七名幼童、重伤两名教师,后因被证实有严重精神疾病,只被判送入精神病院疗养,三年后出院。然而就在前几天,宅间再一次试图当街伤人,却因心脏麻痹当场死亡。
本以为他与东慎圣斗唯一的相似点只有被杀害这一点,没想到他们还有这样的联系,这不禁让忙碌到现在的警察们精神一震。
“太好了!”夜神总一郎兴奋起来:“赶快联系物证科!”
松田桃太立刻去打电话,然后失望地转述:“局长,物证科说宅间的随身遗物里没有手机。”
“但这也是很有用的线索,我立刻去联系次长派人搜查宅间家,”夜神总一郎并没有沮丧:“对了,告诉L……”
语调平平的电子音响起:“我已经知道了,你们加油。”
再努努力你们就会发现水谷安三郎他们大概也都能和东慎圣斗扯上关系,最终顺着那些线索就能调查出一堆和基拉无关的没用资料。
一个年轻警察推门走进来:“局长,神奈川那边又出现一名基拉的受害者,经过那边确认,应该是昨天登报的杀人逃犯幸良正三。”
“我知道了,待会把报告结果拿给我。”
松田握了握拳,突然对着电脑询问:“如果……如果基拉需要姓名长相才能行动,那么我们能不能压抑媒体对犯罪的报道呢?那样不就能减少受害者了吗?”
L否认了他的建议:“不可以,那样做的话会让普通人很危险。”
“诶?为什么?”
“那天我利用电视台向基拉做出宣战布告时,大家一直以来都以为只会对犯罪动手的基拉,却毫不犹豫的干掉了我的替身。”L耐心地解释:“之后我公开判断他正潜伏在关东地区,他并没有因此害怕收敛,反而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把目标集中于关东的犯罪身上。”
“包括之前他对监狱里犯人的实验,都是他对我的挑衅,不难看出基拉是一个幼稚且不服输的人。”他喝了一口咖啡:“一旦我们限制了对罪犯的报道,让他觉得我们在包庇恶人的话,也许他就会对罪轻的、甚至无罪的人下手。”
夜神总一郎他们沉默了。
L说的并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他们不能让无辜的人冒险。但是,要眼睁睁看着基拉杀人他们也同样做不到。
宇生田愤愤道:“局长,我申请亲自去宅间家搜查!这次我们争取一次性抓住基拉的把柄,把他捉拿归案!”
松田也跟着喊起来:“让我们一起加油吧!!”
果然笨蛋们总是更容易生出干劲。
L关掉了通讯器,转头接通了FBI长官的电话。
“L,加派人手的手续还需要过一段时间才能……”
“不,暂时不需要了。”L用勺子拨弄着杯底没有融化的残余方糖碎块:“另外,如果您不希望现在留在日本境内的FBI探员折损在这里的话,就让他们最近一段时间都藏好自己的身份,不要有任何行动。”
那头的FBI长官恐慌地站起身:“什么意思L?发生了什么吗?”
“基拉打算对他们动手了。”L把空掉的杯子放到一边,蹲坐在电脑前,拿笔在纸上勾勾画画:“不过基拉应该还不清楚有哪些人,甚至可能不知道他们隶属什么组织,他只是做好了随时动手的准备,所以您的探员们目前还很安全。”
“我这就发邮件让他们小心……不过,你既然这么说,难道已经知道基拉是谁了吗?”
“不知道,但是我大概猜出基拉的想法了。”
多亏了睡的那一觉,让他从钻牛角尖的思路里走了出来,现在他的脑子非常清醒。
那几个案子是基拉故意留下的破绽,就算最终真的能查到什么,恐怕也无法指向基拉本人。
基拉让东慎圣斗送的信就在明晃晃地告诉他,这场戏他早就铺好了局。如果基拉在这种提前准备好的剧本里都能留下证据,未免也太失水准。
他根本不需要去看基拉已经干了什么,他只需要去思考基拉到底想干什么就好。
【基拉想杀L】
L把这句话写在纸张最中间的位置,又画了个圈。
毋庸置疑,没有人会比基拉更想他死了。
但自己从长相到身份都是被隐藏的,这是基拉在杀他之前必须克服的两个问题。
【姓名】【长相】
相比让自己透露名字,还是逼自己露面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那么,只要考虑到在什么情况下自己会亲自出面解决问题,就能猜出基拉的打算了。
基拉想让自己陷入孤立无援、不得不出面自证获取信任的地步……所以他一定会对官方的调查人员下手。
但他本身就是日本警方或者他们的家属,出于情谊、或者单纯是为了不增加嫌疑,他没有选择让这边的成员出事,而是利用东慎圣斗直播死亡制造舆论,扩大事态影响,并且事后挑衅,试图逼自己快点再次调查。
按基拉的消息灵通程度来看,他应该清楚日本警方与自己互不信任的现状,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自己想要调查他,就只能动用别的人脉……
【FBI】
上一次基拉应该已经发现了跟踪者,所以他才会对监狱里的死刑犯做实验,目的就是为除掉FBI探员做准备,只不过可能是出于不知道什么原因,让他错过了下手的机会。
在FBI探员放弃跟踪后,因为没有意义,所以基拉也停止了对死囚犯的实验。
基拉的实验12月19日,开始于也就是说,基拉可能就在那天前开始被调查的人当中。
L的拇指摩挲了一下嘴唇,陷入思考。
还需要再整理一下思路……然后他一定能反将基拉一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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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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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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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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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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