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手帕好香,我喜欢。”
又是一句拍马屁,她想多靠近南景陌一点,在这个世界多活一段时间。
“噢!”
留下一个字,南景陌端着碗去了厨房。
此刻,天夜很暗,兰姨已经不在厨房,她年纪大了,吃不消熬夜,已经回了南家。
眼下只有一口碗,他直接挽起衬衫袖口,露出一节白皙的手臂,打开水龙头,洗起了碗。
灯光的折射下,手腕处的手表熠熠生辉,手背上的青筋若隐若现。
水声哗哗,碗勺碰撞的悦耳声音,显得今晚的夜色格外撩人。
等他走出厨房,来到病房前的时候,南倾画已经缩成小小一团睡着了。
一张精致的脸,明明是那样恶毒,如今看着却有些可爱,怎么回事。
睡梦中,女孩皮肤白皙,可睡的并不安稳,眉心有些皱着。
明明是他恨不得想要推下地狱的恶魔。
此刻,他却下意识的伸出大掌,抚向她的脸蛋,大拇指拨弄着她皱起的眉心,仿佛有一种魔力吸引着他,一点点靠近……
她的脸蛋很小,一只手就能包裹住,柔柔的,嫩嫩的。
原来女孩子的脸这么好摸,这是十几年来,他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她,俯瞰她。
南倾画正在做梦,
梦里,
爸爸妈妈各忙各的,到了半夜还没回家,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躲在家里的沙发上,望着门口的方向,等待着家人回归,
忽然,
窗外,风声咆哮,拍打着树叶,沙沙作响,如同鬼叫般吓人。
雷声一声接着一声,闪电忽明忽暗。
家里断了电,漆黑一片。
八九岁的她躲在宽大的沙发上瑟瑟发抖着,又饿又困,一直哭一直哭,很是害怕。
哭到后来,她看到了南景陌和外婆一样,打开了房门,逆光而来,慢慢走向小小的她,摸着她的脸,告诉她别怕,有我在。
然后场景一转,便到了医院,南景陌耐心的喂着她吃粥,还给她细心的擦拭嘴角。
“南景陌,你真好。”
她低低梦呓了一声,感受着脸上的温度,眉心也慢慢舒展了。
南景陌怔了一会,轻轻抽回手,替她把被子盖紧,便出了病房。
他告诉自己,不杀她,只是当年他答应了南父的请求。
已是半夜,走廊上空无一人,他抬起那只被南倾画碰到过的右手。
骨节分明的手伸向窗外月色,修长如玉般的手指张开,窗外的夜色透过指缝晒在他阴郁的脸上,柔和的月色柔化了他冷沉的五官。
“五次,对,她今天叫了他五声南景陌。”
她明明说过,这辈子,她都不会叫他,因为他不配姓南。
他的父母原本恩爱幸福,可他出生的那一刻,父亲出意外而亡,妈妈一路磕磕碰碰将他抚养长大。
邻居对他总是冷嘲热讽,说他克父。
小孩们对他也是指指点点,说他不吉利,避他如蛇蝎。
妈妈是一位学校的钢琴老师,后来因为照顾年幼的他,辞去了学校的工作,还搬了家。
时间久了,家里的积蓄被用完。
妈妈托人介绍,找了一份钢琴私教的工作,那便是南家,也是他噩梦的开始。
每次去南家给南倾画教学,他都会乖乖蹲在角落里等待,不敢乱走,他不想给妈妈惹麻烦。
“你好,我是南倾画,我这里有许多巧克力,进口的噢,给你吃,要不要?”
那一年的南倾画才五岁,看着乖巧可爱。
“谢谢你。”
南景景陌第一次感觉到了朋友的温暖,他满眼期待,伸手接过巧克力,吃了一口,格外的甜。
那时候的南景陌才八岁,自卑话少,南倾画的一块巧克力便轻易打动了他,原来世间还有对他好的人。
有一天,南倾画和往常一样,下了钢琴课来找他,他蹲在花园角落,一脸期待。
结果狠狠挨了一巴掌,又被她推倒在花园里的湿润泥土中,
她双手叉腰,满脸鄙夷,俯视着泥土里的泥人视作蝼蚁,
“我听佣人说,我爸爸让你的妈妈当我的家庭教师,明天起要住进我家里,你就是个小野种。
你也要跟着住进这个家吗?你们怎么配。
这个家是公主的城堡,你就跟臭水沟的小龙虾那样恶心。
你看你,你满身都是泥土,也配跟我姓南?
小野种,以后离我远远的,不然我找保镖打死你。”
瘦弱的南景陌倔强的从泥土里爬起来,抹去一把脸上的泥土,小心回答,
“我姓南,是因为我爸爸也姓南,跟你们南家没有关系。”
“还敢和我顶嘴反抗,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随后南倾画昂着小脸示意保镖又将南景陌按进了泥土里。
后来他才知道,给他巧克力并不是对他好,
而是南倾画对巧克力过敏,
狗又不能吃,所以就给了他这个连狗都不如的人吃。
呵!
那年南倾画5岁,如今21岁,却从没开口叫过他一声名字,因为他不配姓南。wWW.ΧìǔΜЬ.CǒΜ
可今天破天荒的叫了五次。
真是被车撞傻了吗?
他熟练的从兜里掏出打火机和香烟,一看在医院,又烦躁的放进了口袋里。
随后往病房内走去,他看了眼被子里的小女人,依旧睡的香甜,跟以往的种种形成了鲜明对比,他又有了杀人的冲动。
伸出的魔爪却停下空中,迟迟不敢下手。
他到底是怎么了,难道因为她失忆了,露出无辜的眼神,就可以抵去一切罪恶吗?
算了,谁让他答应过南父呢,不杀她了。
挣扎再三,便在病房的另一张床上躺下,
这一夜,他居然不再做噩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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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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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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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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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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