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来了!”沈珏回头应了一声,接着抬手拍了一下顾栖的肩膀,“走了。”
顾栖在余光中瞥见顾炎似乎在往这边的方向看,清秀的面容僵了一瞬,咬咬牙扯出一抹笑跟上了沈珏的脚步。
顾长泽帮着将杯子端了出来,沈珏见状凑上前去帮忙。
顾炎则站在一旁一脸迷茫地看着他们。
“冰箱里有瓶酒,顾炎麻烦你帮忙拿出来。”沈珏头也没回,他正摆着椅子,语气平静又自然。
“……好。”
顾栖歪头,瞅了沈珏一眼,然后视线落在了顾炎远去的背影上。
林甜和林小薇笑着让众人落座。
这时,顾炎手里抓着一个透着浅粉色的磨砂酒瓶走来,他将这瓶桃子果酒放在了林甜的手边后,抬眸一看,发现只有顾栖和林小薇的中间有空位了。
嘴角勾笑,也落了座。
……
自沈珏六年前孤身去了京城后,他一年到头也就在国庆和春节的假期时会回来临城一趟,可待不到三天他就又去京城了。
现下沈珏和她们说,决定临城定居了。她们就一直盼着这两人来,直到在一周前的中午,可算是把人给盼来了。
这段期间,林甜和林小薇也从两人口中知道了一点关于顾长泽的事,还有她们的好友顾逸的事。
饭桌上,众人说着笑,热闹的氛围里混杂着春晚节目的声音,其乐融融。
顾栖沾不了酒,沈珏晚点还得开车,一时间这果酒倒只有林甜和林小薇两人品尝了。
吃到一半时,林小薇忽然笑着交叉双手提议道:“我们一起拍一张照吧!”www.xiumb.com
于是,在一片暖光的客厅里,一旁的电视机正播放着春晚的歌舞节目,远处的窗户上贴着窗花剪纸,饭桌后面的洁白墙壁上贴着一个倒过来的“福”字画。
“一、二、三!茄——子——”
“新年快乐!!!”
闪光灯亮起,时间画面在此刻定格。
这是一张四男两女一共六个人在饭桌前,举杯庆祝新年的照片。
照片里,离得最近的是林甜和林小薇,她高举着自拍杆和林小薇挨得很近,贴着脸对着镜头比剪刀手。
左边稍近一点的是沈珏和顾长泽。沈珏的右手搂着顾长泽的脖子,眉眼弯弯,笑得一脸阳光,他的左手正对着镜头比心。顾长泽则是垂眸看向沈珏的手,但是他的比心动作和沈珏的比心动作对不上,正蹙眉沉思着。
照片里中间偏右一点的,看起来距离镜头最远的两人则是顾炎和顾栖。
顾炎斜靠在顾栖的身上,他嘴角扬起了一个幅度很大的笑,看向镜头的表情很是嘚瑟。而顾栖不知怎么的好像在生气,仰着脖子拿眼睛瞪着顾炎,脸有点红。两人的双手都在桌子下,没有摆拍照的姿势。
……
饭后,沈珏将碗筷都收去了洗碗机里清洗。
正巧见林甜走进了厨房准备切橙子,想起了顾栖的话,沈珏问道:“妈,顾栖说他今晚想在这里暂住一晚上,你们方便嘛?”
“可以啊。”林甜正切着橙子,想了一下接着道:“那就只能让他睡你以前的那间房咯。”
两层小楼,实际上也就楼上楼下两间卧室,书房、健身房也不能住人,如此下来也就只有原来的沈珏的那间卧室是空着的了。
“嗯嗯。”
……
夜渐渐深了。
沈珏、顾长泽和众人分别过后就开着车去到了一处公园的沙滩边。
他们本来是打算直接回家的,但行驶到了一半的路程时,顾长泽突然想起今天跨年夜,在这处的沙滩边上会有烟花表演,遂临时改变了路线。
而当两人来到沙滩上时,已经晚上十一点半了。
这里的人不少,三三两两地结伴坐着,还有些人是脱了鞋踩着沙滩边边的海水一边走一边说着笑。
月朗风清,晨星闪烁。
天空如晕染的浓墨,海水如涌动的暗夜,浑然一体,水天一色。那海面跃动的浮光,远远看去竟是像漫天的星辰尽跌入了大海一样。
沈珏和顾长泽寻了处人少的地方,两人挨着坐在了沙滩上。在距离他们脚边五米远的地方,则是冲刷上岸边的冰冷海水。
“哥。”
“嗯。”顾长泽淡漠的目光落在了前方波光粼粼的海面上。
夜晚的风有点凉,被这海风吹久了后顾长泽感觉自己的脸颊被冻得有点僵,还有点麻麻的。
过了一会儿,他转脸看向沈珏的胸膛。
今晚沈珏穿了一件带兜帽的红色厚卫衣,红艳艳的,看起来就很暖和的样子,相比较之下,顾长泽的白衬衫就显得有些单薄了。
沈珏的眼皮微垂,看着海面的双眸渐渐失去了焦距,视野也慢慢地变得朦胧。
顾长泽将手放在了沈珏的胸膛上,缓缓地闭上了双眼,接着头一歪,侧身躺在了沈珏的身上。
“借我靠一会儿。”
几乎是在顾长泽靠上的那一瞬间,沈珏就伸出了双手抱住了顾长泽。感受到怀里传来的体温和重量,沈珏迷迷糊糊的意识开始回笼,视野一片清明。
他抽出一只手将帽子戴上,然后低头搂紧了顾长泽,挡住那四面八方吹来的海风。
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潮起潮落的海浪声,还有那、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过了许久,直到空气中突然传来了一道嘹亮的呼啸声,这呼啸声伴随着夜空里那道被点燃的、闪烁着火光的引线攀上未知的天穹。
引线燃尽后,整个世界都仿佛静匿了一秒钟,过了这一秒之后,“砰!”地一声,响彻云霄。一瞬间,整片夜空被烟花炸得亮如白昼。
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出五彩斑斓的光芒,像是盛放的花,又像是从天上流泻下来的瀑布。
顾长泽久久看着天上绚烂无比的烟花,瞳孔微动,漆黑如墨的眸子里闪动着光芒。
“长泽。”一道微凉的嗓音响起。
“嗯?”顾长泽应着:“怎么了?”
沈珏摇头轻笑:“没什么,就是很想这么念着你的名字。”
就好像,念了很久很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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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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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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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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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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