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女孩,两家的长辈再怎么不同意也不会打骂得特别严重。但那软硬兼施的态度,也不是常人能吃得消的。
林甜回忆起那段拼命求得理解和认可的日子时,她说:“最难得不是旁人怎么说、怎么反对,而是——生你、养你的父母,他们会怎么想?”
林甜从何志远的口中得知:他的父母不接受他和顾逸在一起的这件事,并百般阻挠、施压和刁难。
而何志远是属于比较听话的那一类,他在父母和顾逸之间奔波徘徊、犹豫不决。
父母的强势,顾逸的强势。一边是外人的闲言碎语,另一边是来自父母的谩骂和指责,夹在中间的又是顾逸时时刻刻的敏感和多疑。
他们挣扎了两年。
直到有一天,何志远和他父母的一次谈话,被顾逸听到了。
那天之后,顾逸只留下了一封离别信就独自离开了。
那段期间,林甜和林小薇都自顾不暇,她们也并不知道这其中具体的情况。只是听一些人的嘴里说他们相处得并不算融洽,又听说何志远的父母给他说了一门亲事,再就是听说顾逸和他父母去了临城,再之后,就是什么也听不到了……
直到很多年后,大概是九五年。
林甜和林小薇途经沪城的时候,在一个小摊上见到了何志远。
旧友重逢,自是聊起了许多过去的事情。
而这之后,林甜通过何志远的讲述,才渐渐明白了一点当年他和顾逸之间发生的事情……
……
顾逸听到了何志远的父母以一种近乎卑微的姿态去祈求何志远放弃这段关系,并安安分分地去娶一个身家清白的女孩子。
那个女孩子是何志远的父母挑选了许久了,也看了八字求了签。两家人也谈了许久,那个女孩子并不清楚何志远的事情,她只远远得见过一面,便点了头。
何志远说,顾逸在信里说他累了,也劝他放弃彼此,各自安好。
他捏着这封信犹豫了三天,等到他下定决心想要追回顾逸的时候,顾逸已经离开苏城了。
没有留下任何消息,音讯皆无。
他那个时候才彻底慌了神,拒了亲、离了家、疯了得去找。
可是临城那么大,哪里能轻易得找到?
直到顾卫东去世的消息传来苏城,何志远才渐渐地从人们的口中听到了一点消息。
比如他们在临城创立了一间小公司。
又比如顾逸娶了一位漂亮的妻子,叫周芷。
再比如顾逸和周芷有了一个孩子。
……
林甜记得那时,何志远最后和他们说的一段话:“我真羡慕你们最后能坚持下来,并且走到了一起,如果当时我也能坚定一点,或许就不会把他弄丢了。”
“我负他良多,此生也以无颜相见、无缘再会。如今知道他现在生活得很好,我也就无所挂念了……”
那天之后,林甜和林小薇就没再见过何志远了,而最后一次见面,便是在六年前的那场葬礼上。
也是在那时,林甜通过何志远的亲朋好友的口中,逐渐又了解了一些事情……
何志远终生未娶,独自在沪城扎根。这么些年,从小吃摊渐渐发展成了一家当地特色的甜品店,而其中最出名的、就是他的蝴蝶酥,常有人慕名而来。
……
在那天林甜和沈珏的交谈中,林甜最后问了沈珏一个问题——
“小珏,你现在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你了,你真的能一直坚定自己的选择并许下承诺吗?”
沈珏是这么回复她的:“我尊重并且理解我的伴侣,无论以后是贫穷还是疾病,无论是流言还是蜚语,我都始终坚定不移地照顾他、保护他、深爱他。”
“他是我至高无上的神明,是我在废墟之中唯一的信仰。”
……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片寂静。
良久,顾栖才开口回了一句话:“……嗯,那就这样吧,死者为大,算了算了,我挂了。”
“嘟嘟嘟——”
随后顾栖就挂断了电话。
沈珏握着手机,心里还是有点说不出来的难过。
顾长泽不知道顾栖交托沈珏的事情是什么,但是刚刚沈珏提到了林姨,又说起六年前去世了一个人,他不禁感到纳闷和好奇。
问道:“阿珏,你说六年前去世了一个人?他是谁?”
顾长泽的话令沈珏回过神,他想了一会儿,才解释道:“是你卡在那本《答案之书》的照片里的人。”
同时,沈珏也从自己的手机相册里翻出了当时他在那里拍下的照片。
“顾栖给我看了这张照片,他想知道这个人是谁。”
顾长泽抬眸一望,便理解了。他道:“他和我父亲之间有一段往事,但那都已经过去了。”
沈珏点点头,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于是开口问道:“六年前我曾问过你——你喜欢吃什么?”
“那个时候,你回答我说是蝴蝶酥,这个答案真的是你随口一说的吗?”
顾长泽闻言垂眸,他有点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反问道:“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也没什么,就是有点好奇。林姨和我说,蝴蝶酥是那个叔叔店里的招牌甜点,我就想知道会不会有点联系什么的,还是就是巧合?”沈珏托腮沉思,老实道。www.xiumb.com
顾长泽看了一眼沈珏,而后偏过了视线看向窗外的暮色沉沉,似是叹息、又似无奈。
半晌,他开口回道:“我小的时候,母亲常常会自己在家研究烘焙,并做出各种各样的甜点。我不太喜欢吃甜食,但我父亲和顾栖非常喜欢,在我母亲做的甜点里,我父亲最喜欢的就是那份蝴蝶酥。”
“然而当时,我对这些都很抗拒,一口也不愿意多吃,他知道了后就常拿这些来逗我,引诱我多尝两口试个味,我说都太甜了。他就从里面挑了蝴蝶酥出来,我试了,味道确实不错。在那这后,母亲每次做了蝴蝶酥,他总会给我留下一份。”
“他曾和我说过,我母亲做的蝴蝶酥,是他最喜欢的。”
听此沈珏算是明白了,他呼出一口浊气,凑近了后拉起顾长泽的手,扬起一抹阳光灿烂的笑容,撒娇似地问道:“那我做得蝴蝶酥呢?你喜不喜欢?”
顾长泽莞尔一笑,仰头亲上了沈珏的额头,轻声道:“喜欢。”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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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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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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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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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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