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这番话打懵了。
原来,他竟是一直以为我喜欢顾栖吗?他当真是一点点、一点点都看不出来,我喜欢他吗?!怎么会这样?
“你怎么了?”顾长泽有点纳闷。
沈珏怎么莫名其妙得。
他拧着眉头,心里顿时生出一丝不妙的预感。
“你不是……喜欢顾栖吗?林姨都带着去谈话了。”顾长泽表情有些纠结,语气凉凉道:“上次你在水上乐园里说的,有一件瞒着我的事情,不是指准备在这次生日后,坦诚心意吗?”
“不是!不是的,我一直、我一直……喜欢得是哥你啊!”沈珏起身弯腰,双手激动地拉着顾长泽的手,哽着声音又极力克制地喊道。
顾长泽的大脑瞬间宕机,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我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就被你深深得迷住,那场雨夜拥抱,我就心动了,在后来的日子里,我更是被你吸引着,心里想的、眼里看的都是你啊!”
沈珏一口气说完,手都在发抖。他太害怕失败,太害怕失去了。低着头,眼眶泛红,他觉得自己这份临时的表白一定很失败,一点都不正式,这样的环境状态,和他策划预期的大相径庭。
顾长泽沉默地看着,感受到紧握着自己的手在害怕地颤抖。他的心里没来由得一绞,很疼,眼中浮现出忧伤,冰凉红润的薄唇缓缓轻启,似是叹息似是无奈。
“……我不能爱你。”
我年长于你,你这个年纪的喜欢,太过冲动,分辨不清,你只是……认错了。
沈珏心里的瓷器碎片瞬间被碾成粉末,怎么捡都捡不起来,全身的血液都凝结成了冰。m.χIùmЬ.CǒM
“难道……没有一点点的……机会吗?哥……”嗓音不可控地颤抖,含着压抑的痛苦。
沈珏双手捏着顾长泽的手腕,紧紧拽在手里,他生怕他一松手顾长泽就永远地离开他了。
顾长泽被掐得有些吃痛,他感觉自己的手腕一定红了,虽然有些于心不忍,但他觉得还是把这件事说清楚比较好。
“我是Seven7C集团现今的掌权者,未来会彻底替董事一职,顾栖还小他需要成长,我身上的责任很重,我们不合适。”
你有更明亮更宽广的路,不必选择和我在一起面对残酷的现实,那些流言蜚语也太过沉重。
——我爱的男孩,要长在阳光下,要一路繁花似锦,人声鼎沸。
“可以的!一定可以的!我、我可以——”
沈珏霎时间顿住了,话到嘴边他突然反应过来,在有关顾长泽的工作领域里,他似乎,什么忙都帮不上,说句难听点的,连利用的价值都没有。
他拿什么和他并肩同行?靠什么承担未来可能发生的一切?他又凭什么要求他屈尊接受自己?
顾长泽无奈地叹气,到底还是个孩子啊。
“你未来的路还很长,不要在我的身上浪费时间,比我优秀的人还很多。”
所以,放弃我吧,趁还没有陷得太深,趁还能被时间遗忘……
说罢,睁开了沈珏钳着的手,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了。
沈珏强忍着没有阻拦顾长泽离去的脚步,他猛然醒悟了,喜欢不是放在嘴上说说的话,他是需要有能力去相匹配的。
一腔热血抛出后,被现实击得全军溃败。
他神情落寞地坐在沙发上,像是被抛弃的小狗狗,心口胀的难受。
没多久后,顾长泽从后院领着顾栖出了大门。事发突然,顾栖感到奇怪,出于礼貌他想去和沈珏告个别,却被顾长泽拽着后颈,提着上车走了。
林甜和林小薇对此感觉有点不对劲:他们是没谈成吗?
待回屋一看,沈珏垂头丧气地坐着,心下一沉。林小薇拉了拉林甜的小手指,示意让沈珏一个人待会儿吧。
林甜有些不忍,安慰道:“别伤心了,你未来的路还很长,还会有机会的。”说完,她和林小薇一起回了房间。
沈珏一个人静静地坐着,在她们走后,他仰着头靠在沙发上,眼眶湿润,但至始至终,眼泪都没有落下。
时间在缓缓流逝,不知不觉已是深夜了。
沈珏蜷着身子,手里右手紧紧捏着顾长泽送他的护臂,抱紧手臂坐在顾长泽坐过的位置,心中一片悲凉。
脑海里不断重现着顾长泽对他说过的话。
——“我不能爱你。”
——“我们不合适。”
沈珏在心底反复呢喃着,越想越痛,越想越无助。
在又一次念着“不能”的时候,沈珏蓦地顿住了,一个大胆的念头在疯狂滋长。
“不能爱”不是“不爱”,也就是说,也许他,也是有可能,是爱着我的?!
这个发现让沈珏全身血液上涌,心脏在“扑通!”“扑通!”得剧烈跳动着。
沈珏搓着双手,把护臂放在心口处,喘了好几口气,这才好不容易平复住慌张失措的心情,缓和了下来。
手指动了动,鼓起勇气拿出手机点开了和顾长泽的聊天框,盯着输入法界面纠结犹豫了半宿,抬起又落下。
他很怕这只是自己绝望临死前的多想和自作多情,也许顾长泽在听完后是觉得他恶心的,只是没有明说罢了。他害怕消息发送出去后会见到红色的感叹号……
纠结了好久好久,才一个字一个字地将心中演练了千万次的话发了出去。
披着羊皮的小狼崽子:哥,我不会放弃的,终有一天,我会成长得很强大,强大到足够保护你!
披着羊皮的小狼崽子:我要光明正大、肆无忌惮地爱你。
时间,凌晨四点二十三分。
……
“嗡嗡——”顾长泽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震了一下。
他躺在床上睁开微微红肿的眼睛,拧着眉头犹豫了一会儿,手抬起揉了揉眉心,神情凝重。
这个点了,是他吗?怎么还没睡……
静默了一会儿后,顾长泽舌尖顶了顶上颚,咬咬牙,坐起身将手机抓进掌心里,看见锁屏消息显示为沈珏。
……还真的是他啊。
待点开一看,顾长泽惊得瞳孔骤然缩小,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不敢置信。
他感觉手里的手机变得足有千斤重,沉甸甸得令他几乎要握不稳。
你是傻子吗?!我说了!我说了不能爱你啊!你还有未来,还有很多的选择,为什么偏偏要选择我?这是条死路啊……
“飞蛾扑火。”
这个年纪,真是执拗啊……
一声极轻极淡的叹息消逝在寂寥的暗夜里……
顾长泽心思百转千回,最终也只给沈珏留下了俩字。
——“幼稚”。
思虑再三后,他删除了沈珏的联系方式。
这个夜晚,心事重重,注定是个无眠夜。
……
沈珏是迷迷糊糊地睡着的,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他做了很多梦,每个梦里他都被人用异类的眼光打量,然后被一次次抛弃。
原来的世界不要他,福利院里被数次的退回,没人喜欢他,甚至是待他极好的林太太也因为被他伤害不要他了。
他奋力追赶,却怎么也抓不住那片洁白的衣角,他摔倒在地上,眼前出现了一个人。
是顾长泽。
但是,他只是冷漠地看了自己一眼,也转身走了。
沈珏害怕极了,顾不上手上腿上的伤口开裂,跑上去抓住了顾长泽的手。
他浑身是血,满心欢喜得看着那个他视为珍宝的男人。却见顾长泽十分厌恶地回头看着他,拍开了手,嘴里冷冰冰地吐出一个字——
“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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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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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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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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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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