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甜注意到了沈珏一个人落寞地看着远方的背影,这种状态和感觉,一如她当年那般。
车子在路上缓缓行驶,林甜思考再三,还是打算说出来,她温柔地喊了一声:“小珏。”
沈珏回道:“嗯?”
“你有喜欢的人了。”
“……”沈珏不禁疑惑,有这么明显吗?自嘲地笑了笑道:“怎么你也看出来了?我以为我藏得很好了。”
“我也年轻过啊,是经常和你一起玩得那个男孩子吗?我看你们俩感情挺好的。”
林甜想了想,貌似这两三个月经常听沈珏说去他家了,平时还会蹭别人的车一起回。可是……感觉好像又不会是他,与其说沈珏对那个叫“顾栖”的孩子是恋人那样的喜欢,不如说更像是朋友间的喜欢。
难道是那个冷一点得?
她印象中还有个长得很帅很年轻的男人,沈珏说他是顾栖的哥哥,可沈珏极少在她们面前提起他……
“顾栖吗?不是他,顾栖是朋友。”
沈珏看向窗外,微风吹起他的发梢,抚过他的脸颊,薄暮余晖在眼中闪耀。
“是他的哥哥,顾长泽。”
顾长泽三字已经被沈珏无数次得在心底念过了,如今摆在了明面上,亲口说出来,竟是深情得如恋人间低声喃语一般,眷恋、温柔。
“竟然是他啊……”
居然是最不像答案的答案。
林甜回忆起她在楼上见过的顾长泽的样子。那张脸,那个名字,尘封已久的过往浮在心头,令林甜感觉呼吸困难,心口微酸。
她很清楚顾长泽的背后是一个怎样的囚笼。
林甜忧心道:“这条路可不好走啊,小珏,你真的想好未来了吗?”
“你和林太太不也是走过来了吗?”说完他想起他和顾长泽之间的关系,垂下眼皮。
其实还远着啊,有太多不确定了。
“我一定可以的。”
沈珏看向林甜,无助地问道:“林姨,我要怎样才能追到他?”
他的喉咙动了动,心底泛着肿胀的酸意,很是受伤地说道:“他都没有正眼地看过我,他只是觉得我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我不想,我真的不想只是以‘顾栖朋友’的身份去接近他,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到底要怎么办?要怎么办才能让他喜欢我……”
“唉……你想学蝴蝶酥是因为他吧。”
“嗯,他说他喜欢。”
前方是红灯,林甜停下车,问道:“为什么不亲口告诉他呢?”
沈珏沉默。
良久,在红灯倒计时到还剩十三秒的时候,幽幽地说道:“我怕。”
又是一阵沉默。
直到前方转为绿灯,一路通行无阻。
“我喜欢他,真的很喜欢。可我害怕说了以后我们会连朋友都没得做。”
沈珏扬起头,无力地躺在椅背上,痛苦地述说着:“这份喜欢,我怕表现得太明显会让他知道,又害怕他不知道。他事业有成,又是公司总裁,身边有那么多美女,那么优秀,我……”
我怎么敢奢望的啊,我甚至都不属于这个世界!我怎么配得上去爱他?!
当真正直视内心,当认真对待一段感情的时候,人真的很容易会变得患得患失。
沈珏掐紧左手手臂,指尖颤抖,那里穿戴着一个黑色贴身的护臂。护臂是半指穿戴式的,长度刚好盖过手肘,有三指宽的距离。
护臂下是他上个月底发生易感期的时候,用美工刀划伤后留下的伤疤。
只有刀割破皮肤留下的痛苦才能缓解易感期时受到的信息素的折磨。
沈珏把自己锁起来,每一刀他都在想着顾长泽,又每一刀都在强迫自己保持清醒。m.χIùmЬ.CǒM
林甜鼓励道:“去试试吧。”
“嗯?”林甜的话让沈珏瞬间回神,抬起头看向林甜,他觉得自己没听清。
“如果你想和别人制造羁绊,就必须承受流泪的风险。小珏,你已经走了这么远的路,不妨,再往前走一点,不留遗憾。”
沈珏偏头看向窗外,沉思着,希望和绝望在交织。
他心中对顾长泽汹涌的爱意是什么时候产生的呢?
一见钟情?占有欲?征服欲?
界限变得模糊,喜欢却变得清晰而深刻。
在一天又一天的相处中,在每个不经意间流动的情绪中。
当鲜血缓缓流出,视线被浸没在一大片的血色迷雾里时,恍然惊醒,原来他已陷入深渊,不可自拔。
……
顾长泽端坐在书房里,看着刘助理发来的报表,事后,关了电脑电源,闭上眼准备眯一会儿的时候,突然想起了沈珏的生日——他先前调查过沈珏的资料。
六月十号,后天,很快了。
要准备什么礼物呢?
顾长泽也不明白,他最近怎么总是会突然想起他。是因为自己把他当弟媳的原因吗?可是为什么,看着沈珏和顾栖勾肩搭背的时候,他的心里会隐隐地有点难受呢?
他明明应该感到开心的啊。
后天沈珏十八岁生日,他应该就会在那会儿捅破窗户纸和我说他们已经在一起了吧。
——那次乐园里,沈珏说有一件瞒着他的事情,不出意外,应该是这个。
顾栖能遇到相伴一生的人的话,管他是男是女,只要真心对待,那我也就放心了,家里这边的压力我来挡吧。
次日一早,顾长泽带着顾栖到一家大型商场给沈珏挑生日礼物。
“哥,你带我来这地也太——豪华了吧!”顾栖左看看右看看,满脸惊艳,他还从来没去过这么大的商场,平时就只能三点一线,无聊死了。这次暑假,一定得去外面好好玩上一圈!
顾长泽淡定地解释道:“送人的礼物自然是要挑最好的。”
顾栖鼓起腮帮子,看着顾长泽这幅理所当然的模样。心里吐槽道:别以为我不知道,送我的生日礼物都是刘助理安排的。我哥怎么就对沈珏这么好呢?我才是你亲弟弟哎!
“那哥想到要送什么了吗?”
“……还没有。”
顾长泽沉默,往常礼物都是刘助理安排得,他只要选择其中的哪一项就可以了,现在自己挑的话,一时半刻还真不知道送什么好,沈珏会喜欢什么样的呢?
顾栖友情提议道:“沈珏蛮喜欢打篮球的,以前下课有空了都会跑去和高一高二的打篮球,这样,不如送他双限量版球鞋?”
“篮球……”顾长泽脑海中幻想出沈珏打篮球的样子,虽然他没见过,但他想沈珏的模样打球的时候应该挺帅气的。
“嗯。”
没走俩步路,他们看见了一家售卖运动品的店,顾长泽心念一动,踏了进去,顾栖跟在身后。
一眼便见到摆放在门口架子上的护臂,这让顾长泽想起,自那次水上乐园后没几天,沈珏的手臂上就突然套上了这东西。
要不……送套新的给他吧。
顾栖最后选择也在那家店买了个新的篮球送给沈珏,至于鞋嘛……
顾栖表示,送礼送得是心意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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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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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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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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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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