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今天来我这里是商讨拆迁的。我上几个月就已经和他们公司说得差不多了,这次也很快就确认了下来。”
“那他……有没有说去了哪里?”
“没有……哎!他走的时候有提到会去那个山头拜祭一位故人,那里离这里不远,按理来讲,这个时辰都够两个来回了啊。”xǐυmь.℃òm
……
沈珏迎着风雨,在山林间疯狂地寻找,亮如白昼的手电光在雨夜里摇晃。
“顾——长——泽!”
……
他在哪儿呢?这么大的雨,他会在哪儿呢?
走着走着,突然好像踢到了个东西,沈珏脚步顿了一下,用手电筒一照。
赫然是一部手机!
他低下身子,发现屏幕被摔坏了。
顿时,他有种不妙的预感,这应该是顾长泽的手机。
出事了!
沈珏心慌了,脑海中快速闪回着几个片段——
“和我说他要去山脚下的村子办点事,到现在都下雨了还没回!电话也打不出去……”
“在三个多小时前,他就已经离开了……”
“他走的时候有提到会去那个山头拜祭一位故人……”
……
“狼崽子!”
……
沈珏甩了甩脑袋上的雨水,打断那些乱糟糟的思绪和不安。
“呼——哈——”
冷静冷静!
沈珏撑着有些发晕的双眼,咽了咽口水,努力分析着。
既然手机会在这,那恰巧说明顾长泽也在这附近——屏幕摔碎了应该是跌了下来,应该不会走得太远……
他高高举起手电,扯着嗓子,嘶吼道:“顾长泽——”
“你听见了吗!?你在哪儿?我是沈珏!你在哪儿!顾长泽!回答我!”
声音被嘈杂的大雨吞噬,只有雨声回应着。
沈珏抹了把脸,甩开脸上的雨水,强迫自己保持冷静。他在大雨中倾听着,找寻着顾长泽的痕迹。
忐忑地向前方走了一段路,沈珏突然听见一道有些微弱的男性回声——顾长泽!
“我……在这……”
沈珏此时的听力格外的好,他寻着那声,又向着左侧前方探去,十几步后,在雷鸣电闪间,他看清了撑在山坡边上的那个人。
顾长泽!
沈珏眼底闪现一层惊慌失措,快步跑了过去,手电光一上一下的在跳动着,映着狂风细雨。
眼前的山坡足有俩米多高,角度近乎垂直,是个环形小山,四周上不去,绕路现在也没有时间。而且在大雨的冲刷下,顾长泽在边缘处已经摇摇欲坠了。
“顾哥!”
顾长泽一手拽着一旁的小树干,一手撑着地面,黑沉沉的眸子看向沈珏,眼底带着一缕诧异,他没想到沈珏居然会来找他,很不解。
沈珏丢下手电,张开双臂焦急道:“顾哥!我在下面接着,你快跳下来。”
顾长泽定定地看了看沈珏伸出的双手,又看向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睛,那双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担忧和焦急。半晌,他忽地勾出一抹极浅极淡的笑。
罢了,就信你一次。
他放开那个紧紧拽着的枯枝,纵身一跃,冲破漫天雨幕奋力扑进了雨夜中那个强大有力的怀抱里。
在滂沱大雨,隐约雷鸣下,俩颗孤寂不安的心,跨越了俩个世界,碰撞在了一起。
沈珏紧紧地抱着怀里的顾长泽,一只手护着头,一只手搂着腰,顺势就地滚了俩圈,直到侧身撞到了一颗高大的树干,这才停下。
顾长泽整个人都被包进沈珏的怀里,他缓了口气,抬头,发现俩人怪异的姿势后立马撑起身子,随后伸手用力将沈珏拉了起来。他的脸色冻得苍白,神情却是有些不自然的心虚。
顾长泽清了清嗓子,咳了一声,略有所缓和后,别扭道:“谢了,这次的事算欠你个人情。”
“啊……哦哦,不客气的顾哥,你没事就好。”沈珏拍了拍膝盖,被大腿上那树枝扎出的伤口疼得下意识龇了下牙,但又很快地在夜色里遮掩好,只咧着嘴,笑得开心又温和。
沈珏伸手扶着顾长泽,正色道:“出来耽搁得有点久了,现在隐隐有雷声作响,雷暴将至,我们得抓紧时间下山避避!”
“嗯。”
沈珏捡起手电,交给顾长泽拿着照路,然后也不管顾长泽会怎么想,他一把将顾长泽套进自己宽大的黑色塑料雨衣里,扯开上俩节的扣子,搂着顾长泽的腰,彼此相拥着前行。
……
地面潮湿,泥泞不堪,下山的路似乎格外艰难,格外漫长。
顾长泽被迫依靠在沈珏的怀里,感受着耳边“扑通扑通”的心跳声,意识有些迷离,雨声在渐渐远去。他看到天地都变得乌沉沉的,如晕染的烟墨,浑然一色。
他不自觉地伸手揽着沈珏的腰,虚虚实实地抱着,恍惚间似乎闻到了一抹酒味,有点像那晚沈珏身上的味道。
原来是清香甘甜的白酒味,熏得头好晕。
“顾哥?顾哥!”
沈珏架着顾长泽的胳膊,摇晃着身子,慌了神地喊道。
“顾长泽,你醒醒,你醒醒别睡好不好?”
沈珏伸手摸上他的脸,发现有些发热,额头也是。
发烧了?!
沈珏咬紧牙关,面色凝重,单手将顾长泽抱稳,又捡起地上的手电筒,而后双手使劲,稳稳地把顾长泽背在背上。
他一步一步地向前走,没有片刻迟缓、走得急促又沉稳。
沉重的步伐,有力的双臂,宽阔的肩膀,破旧的雨衣,在这小小的天地间却好似隔绝了一切的风风雨雨……
走了不知多久,在寒风呼啸中,沈珏来到山脚最近的一间瓦屋里。
这里没有人住,门是敞开着的,里面陈设简单,只一床一桌一柜,看着有些破旧。
沈珏暂时将顾长泽平放在床上,把门关严实了,然后脱下雨衣搭在桌上。
他摸了摸顾长泽的脸,又探了探额头,发现还是很烫,不禁有些担忧。
收回手翻出口袋里的手机给顾栖打了个电话。
那边很快就接通了。
“沈珏!怎么样?找到我哥了吗?!”
“嗯,找到了。我现在和他在一起,但是他目前受了寒,有点发烧——”
顾栖一听情况不妙有点着急,没等说完就打断了沈珏的话。
“发烧了!?那、那怎么办?!发烧…发烧……对!我现在去买药找你们,你们现在在哪儿?”
“呼……顾栖你听我说,你别急,我就在你哥身边,你放心,我保证他不会有事。”
听着门窗外呼啸的风声和雷鸣巨响,看着凶猛的雨势,心下烦躁。
沈珏呼出一口浊气,用着平稳而坚定的声音分析道:“现在暴雨已经来了,缆车短时间没办法使用。”
“你别担心,我和你哥目前暂时寄宿在山脚下的屋子里,等雨停了我们会回去找你汇合的。”
沈珏看着床榻上陷入昏迷的顾长泽,抬手小心地将黏着血迹的发丝拨开,露出刮蹭出血的额头。
连沈珏自己都没发现,他的眼眶泛着红。
“别担心,别怕。我会保护顾哥周全的。”
“……好。有事情一定要告诉我。”
“嗯。”
……
沈珏挂断了电话,看着顾长泽苍白的脸,手覆在他的手掌上喃喃低语:“顾哥,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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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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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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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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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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