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持一会儿,禾禾!”傅铭赫大吼出声,生怕她松手。
他腾出一只手,伸到自己腰间,摸出一条不算长的绳子,这是刚刚上来的时候,带队的主任给他的。
他朝江槿禾的小臂处扔下去。
“禾禾,抓住绳子。”
傅铭赫将自己这边的绳索转了两圈,缠在自己的胳膊上,两手一同用力将她往上拉。
她跟着绳索的力量,努力往上爬,感觉往上移动了一段距离。
突然自己被另一只大手紧紧抓住,又往上拉了一截。
傅铭赫面部肌肉紧绷,小臂青筋鼓起,终于够到了她的第二条手臂。
突然,傅铭赫泡在水里面的小腿不知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
他闷哼一声,表情极其痛苦,却紧紧的抓住江槿禾的手臂,不敢有丝毫是松懈。
傅铭赫使劲往上一拖,江槿禾被彻底救了上来。
死里逃生的她顾不了那么多,循着声音下意识的扑到傅铭赫怀里嚎啕大哭。
他亦是后怕的不行,紧紧抱住怀里的人,才能确定她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
他拍了拍她的后背,急促的喘息声中夹杂着丝丝温柔,在她耳边开口道:“我们得赶紧下山,这里不安全。”
江槿禾从他怀里退出来,伸手在斗笠边缘水帘处接了把雨水拍在脸上,将脸上的泥沙勉强冲洗干净。
她再次睁开眼睛,借着手电筒微弱的光,看着日思夜想的人,泣不成声地点点头:“走吧!”
傅铭赫背上背着孩子,一手牵着她,一手找可以抓的树枝,一前一后地朝山下挪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他在,亦或是出于高度的信任,江槿禾跟着他,心里瞬间踏实了,很快便到了营救地点。
主任看到下来的三个人,松了口气。
人员已经转移差不多,还有最后一波人,刚好他们下来,大家一起回去下面的宿舍。
雨势渐小,从救援地点到住所的路比来时要好走,半个小时,已经抵达宿舍门口。
江槿禾帮傅铭赫把孩子放下来,又认真检查了下,确认孩子没事,才交给其他人员带他去休息。
许是一路走来光线暗淡,江槿禾并未发现异常,此时借着灯光,才看清傅铭赫脸色苍白。
她心底一震,上前扶住他的胳膊:“你怎么了?哪不舒服?”
傅铭赫怕她担心,强忍着小腿的疼,勾了下发白的唇角:“别担心,没事,回来的时候,小腿被东西撞了下。”
她听闻迅速蹲下去,检查他的小腿,果然,傅铭赫左侧小腿处的裤子破了个洞,因为淌水,裤子紧贴在皮肤上,江槿禾顺着口子,轻轻扒开周边的布料,她没来得及看清楚,只见面料下面一片血肉模糊。
傅铭赫伸手拉着她站起来:“先进屋去,外面好冷。”
其他科室的男医生拿着一套干净的衣服走到江槿禾跟前:“江医生,傅总来的急,应该没带衣服,这个我没穿过,如果不嫌弃,先凑合一晚。”m.χIùmЬ.CǒM
傅铭赫站在一旁,轻声说了句“谢谢”。
江槿禾也道了谢,接过衣服,扶着他朝屋里走去。
江槿禾扶着他在床边坐下:“把裤子脱了,我看看你的伤。”
站在医者的角度来说,这句话好像没什么问题。
但傅铭赫只是个普通人,炸一听这话,耳根都跟着烧了起来,倒是给他苍白的脸上填了几分绯色。
江槿禾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迅速转过身去朝外走:“我先出去,你先换衣服。”
她的手刚搭到把手上,便被一股大力扯过,抵在一旁的墙上。
“别走!”
傅铭赫低哑的嗓音在她耳边呢喃,她耳朵瞬间烧了起来。
她下意识的推开他,可眼前的男人却纹丝不动。
不能这样!
不应该是这样的!
江槿禾保持着一丝理智,又用力推了他两下:“傅总,你想干什么?”
傅铭赫听着她这声冷漠的“傅总”,心底凉了几分,往后退了退。
“你衣服湿透了,你先换,我出去。”
江槿禾不知道他怎么又不高兴了,刚想问问怎么了,他已经开了门,出去了。
在水里泡了太久,她到现在手脚还是冰凉的,缓不过来。
她刚换好衣服,便结结实实的打了个打喷嚏。
“是不是着凉了?”
傅铭赫低沉暗哑的声音隔着门缝传进来。
江槿禾揉了揉鼻子,打开门:“没事,你来换吧。”
傅铭赫走进屋,把手里拿着的水壶放到桌子上,另一只手将拿过来的感冒灵放到桌上:“吃点药预防,留守的女医生烧了不少热水,大家都有份。”
江槿禾从包里拿出保温杯,打开了一包冲剂,倒在保温杯里,又倒了点热水,晃了,递给傅铭赫:“你先喝,喝完换衣服,别着凉。”
见她又要出去,傅铭赫轻轻拉了下她的手腕:“别出去了,你要是不好意思,背过身去就行,我不怕看。”
江槿禾羞赧,谁担心他怕不怕看。
她心里还惦记着他的伤,背过身去:“你赶紧换,换好后,我帮你看看腿。”
傅铭赫低声笑了声,把保温杯放到她手里:“你在这乖乖喝药,喝完我就换好了。”
江槿禾竟真的端着水杯晃了晃,小口小口的喝药。
背后是傅铭赫窸窸窣窣的换衣服的声音。
片刻后,江槿禾咽下最后一口药。
“好了。”傅铭赫把湿透的衣服放到一旁的椅子上。
傅铭赫刚刚看了眼自己小腿的伤,应该是被石头之类的东西划伤的,一条巴掌大的伤口,不算深,但也皮开肉绽了。
他突然就想看看,江槿禾会不会因为他受伤担心他,所以他故意把裤腿卷了上去,露出伤口。
江槿禾回过身,一眼就瞥到他裤腿卷起的小腿,狰狞的伤口还在往外渗着血,看不清伤口的深浅。
江槿禾却觉得触目惊心,眼中迅速蓄起水雾,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窝处往外冒。
她颤抖着声音说:“怎么伤成这样?我去拿药。”
说完,她抹了把眼泪,起身就往外跑。
傅铭赫看她这个样子,突然就后悔让她看到这一幕了。
几分钟后,江槿禾拿着药箱过来,帮他处理伤口。
江槿禾哽咽道:“明天一早你就回去,伤口太深,在水里泡了这么久,肯定感染了。”
傅铭赫低声笑了笑:“没事,皮糙肉厚的,哪那么娇气。”
江槿禾听他这么一说,眼泪又掉了下来,不是因为别的,就是气他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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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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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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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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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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