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一脸淡定:“刘婶,不用管我们,房间我和禾禾自己收拾就行。”
没等江槿禾说话,就被他拉着上了楼。
片刻,老爷子等两人身影彻底消失在二楼走廊,才笑呵呵的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傅铭赫拉着她走到房间,锁好门,才松开她的手腕。
“今晚先凑合一晚,你睡床,我睡沙发。”
锦园的房间布局都比较敞亮,整体别墅空间有限,多余的客房只有两间,其中一间还给傅昱航改成了儿童房,因为平日里没什么亲戚来往,所以客房只在固定的时间做卫生,而且多余的洗漱用具和床单,还真来不及准备。
傅铭赫这间倒是敞亮,屋里放了张大床,还有个沙发,虽然尺寸算不上大,但是勉强能躺下一个人。
这是要共处一室吗?江槿禾觉得别扭,俩人连熟都算不上,虽然形势所迫,可她还是难以接受。
“没有别的房间吗?实在不行,我去和航航睡也行。”
傅铭赫凝视她几秒,起身去衣帽间拿了件自己的睡袍,递到她眼前。
“别折腾了,没用,爷爷没准半夜会去看航航,看到你睡在那,算怎么回事。”
“那没有客房吗?”
“锦园没人来,客房里空着,什么都没有。”
见她站着不动,也没接浴袍,他又往前递了下:“你不去?那我先洗?”
江槿禾深吸口气,一把夺过傅铭赫手里的睡袍,转身朝着浴室走去,走到一半,又折了回来。
她沮丧的问:“有拖鞋吗?”
傅铭赫抬手指了指衣帽间:“进门,左侧第一个柜子下面就是。”
江槿禾单薄的身影绕过他,朝着衣帽间走去,没出一分钟,她扒着衣帽间的门,露出个脑袋。
“没有女士拖鞋吗?”
“......”
傅铭赫哑然失笑,摇了摇头:“抱歉,先穿我的凑合凑合吧,下次让刘婶准备。”
江槿禾瞪了他一眼,还想有下次?
她换上傅铭赫的拖鞋,试着走了两步,大好几码的拖鞋穿在她莹白的小脚上怎么也不配合,走起路来哐啷哐啷的。
她突然顿住,抖开手里的浴袍,瞪着明显大自己好几个号的男款睡袍,一阵无语。
傅铭赫刚整理好枕头被子,抱着放到沙发上,就听见后面一阵踢踢踏踏的声音,他闻声回头看了一眼,江槿禾正趿拉着一双他的大拖鞋,从衣帽间走出来。xiumb.com
看着她走起路笨拙的样子,傅铭赫赶紧收回目光,强忍着没笑出声。
真是难为江医生了。
-
夜半,屋外大雨滂沱,雨声穿过窗户渗入屋里。
傅铭赫躺在沙发上,透过稀薄的光,隐约可以看见自己的床上鼓起一团小包,江医生已经睡着了。
白天,他接到傅昱航过敏急救的消息,脑门重重一跳,匆匆放下手里的工作,就赶去了医院。
推开门,见到江槿禾的那一刹那,他确实有些尴尬,签协议前,他并未告知傅昱航的存在。
到不是自己刻意隐瞒,回国后,傅昱航都是跟他在溪山御府那边住,没成想那边的阿姨请假了,又恰巧出了这么档子事儿,才让他住到锦园来。
他自己心里如何不清楚,多牵扯进来一个人,就多一重复杂的关系要处理。
黑暗中,傅铭赫仰躺在沙发上,默默叹了口气。
但不可否认,在病房看见江槿禾的时候,他原本因为傅昱航而吊起来的心突然就安静了很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年前她意外救了爷爷的原因,他就是有种只要她在,傅昱航就安全的感觉,两次意外都遇到江槿禾,不得不说她和自己家的缘分还真不浅。
他莫名又想起自己七岁的时候,在临市平川区老家,偶遇的那个小女孩。
很久之前的事儿了,但他至今还记忆犹新。
六岁那年,父母离异,母亲扔下傅铭赫一走了之,父亲转头就娶了自己的白月光陈柯,结婚那天,他才知道,他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就是陈柯带来的儿子——傅铭扬。
他知道陈柯一直不喜欢他,甚至厌恶他,日常生活中,时常苛待他,这些他都一一忍了下来,然而陈柯却变本加厉,越来越过分。
这种状态持续了将近一年,那天也是大雨滂沱,晚饭前,七岁的傅铭赫失手打碎了一个碗,险些被继母打死,怒气发泄完,她连拖带拽的把他扔到了大门口。
恶狠狠地控诉他:“你怎么不去死。”
雨水拍打在自己的身上,冲掉了头上伤口流出来的血,可马上又有新的血冒出来。
他浑浑噩噩地躺在自家大门口,心里却想,就这样死了也挺好,就再也不用再受她的折磨了。
后来,傅铭扬偷偷出来,给他披了件外套,头上的伤口还在涓涓流血,他迷迷糊糊的被傅铭扬扶到一个凉亭里,勉强有了个挡雨的地方。
傅铭扬回去前,让他一定要坚持到早上,早上爷爷就会过来。
傅铭赫脑子里燃起一丝希望,但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得过今晚。
大雨倾盆而泄,家家户户大门紧闭。
突然,不远处的住户门被缓缓打开,隔着雨帘,傅铭赫仍然能看清,出来的一个很可爱的小姑娘,扎着两个羊角辫,穿着一件蓝色的小裙子,一手打着小花伞,一手拎着袋垃圾。
小姑娘打着伞,把垃圾扔到不远处的垃圾桶里,然后,她左右看了看,突然注意到凉亭里狼狈的自己。
傅铭赫当时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期待有人来救救他,又期望不要让人看到他如此狼狈的模样。
小姑娘踩着水,快步冲到凉亭里,有模有样的把手放到他额头探了探,然后打着伞,扭头就跑了。
他苦笑一声,自己是真没人要了。
正独自悲伤的时候,那抹蓝色的身影又回来了。
她拎着药箱的那条胳膊下还夹着件厚重的外套,另一只手撑着伞,又快步跑了过来。
他瞳孔紧缩,脑中瞬间就白了。
原来这世界还是有人在意他的。
小姑娘给他清理了头上的伤口,上了药,还有模有样的给缠了几圈纱布,虽然缠的并不好。
有两圈差点缠到他眼睛上,可他觉得那就是全世界最好的护理,到现在,他也这么觉得。
小姑娘做完这一切,把放在一旁的外套打开,在中间一层,拿出一袋包子放到他手里。
傅铭赫手心一热,一股暖流蹿到全身,他觉得他好像又活了过来。
小姑娘见他怔怔的不动,有些着急,夺过袋子,小手伸进去掏出来一个包子就塞进他嘴里。
“快吃呀!在等就凉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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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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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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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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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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