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小伙,我家老头子想吃酸辣豆角,这捆豆角给我称一下。”
“小帅哥,这块猪肉和这块排骨,我要了,今天亲家来串门。”
生意在吵吵闹闹中开了张。
都是熟客,根本不需要讲价。
菜也新鲜,非常畅销,几乎是抢。
“别抢!这豇豆是我先拿的,别扯断了……”
“你拿菜啊,摸我的手干什么?耍流氓啊!”
“还有肉吗?给我留十斤,明天我儿子结婚,要给媒人过礼,大家伙明天都到我家喝酒啊……”
疯狂!
太他么疯狂了!
满满一牛车菜,十六个大竹筐,一千三百多斤,不到三个小时全卖完。
不仅如此,还有许多后来的,没买到,正后悔不迭不要命般捶着大腿。
就好像那腿是别人家的。
原因无他。
菜新鲜,人嘴甜,价格公道,又是送货上门。
直看得葛玉忠眼珠子差点掉地上。
难怪大姐大清早就跑回娘家。
把自己从被窝里揪出来。
以点燃房子为要挟,逼自己进城,看陈一鸣卖菜呢。
自己当时还傻傻认为,卖菜有什么好看的,只要秤杆子耍的溜,半斤绝对能卖出九两来。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已经不是吓一跳,而是跳多高的问题了。
敢情他的生意这么好啊!
这跟捡钱有什么区别?
以前别人说,挣城里人的钱,就好比拿着密耙到树林里搂落叶,自己还不相信。
今天一见,果真如此啊。
要是自己也这么干,何至于二十多了还娶不上媳妇?
不行不行,我得赶紧回家。
大姐还在家等着我胜利归来的好消息呢。
还是大姐厉害啊!
想到这,葛玉忠激动地握住宋照军的手,使劲地摇晃了几下:“兄弟,今天太谢谢你了,改天哥们儿一定请你吃大餐。今天就这样,我先回去。”
谢谢?
这就要走?
他这举动彻底把宋照军整懵逼了。
不是说好了,一块儿来找陈一鸣麻烦的吗?
怎么这就走了?
这哥们儿,好人啊。
就和他跑趟腿,不但给了一盒大前门,还要请自己吃大餐。
比陈一鸣这兔崽子强多了。
值得深交。
不过,今天也不能便宜了陈一鸣,该吃他还得吃,绝不能心软。
目送葛玉忠骑着他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别的地方都响的二八大杠,一路火花带闪电的离去,宋照军一把扯住陈一鸣,说道:“一鸣啊,现在菜卖完了,天也不早了,是不是该去吃饭了?”
“对对对,该吃饭了,先找个地把牛车停好,今天咱们去鼎香楼。”
“鼎香楼?”
宋照军听陈一鸣豪气地说出饭店的名字,乐屁了。
鼎香楼可是县里最高档的饭店,听说还有外国人经常在那吃饭。
自己能见到外国人了?
祖坟冒青烟了!
不对,何止冒是青烟,简直就是祖坟着了,还是火光滔天那种。
出了电业局职工宿舍,陈一鸣赶着牛车去了西关街菜市场。
吃饭这事,怎么能忘了张国刚?
鼎香楼二楼雅间。
四人刚坐定,陈一鸣就开始点菜。
铁板牛肉。
红焖乳鸽。
清蒸鲈鱼。
香酥童子鸡。
烤羊排。
……
八道硬菜!
不仅如此,还要了一瓶茅台!
这会儿,茅台已经很贵了。
八一年,产地价就从七块半飙升到了十一块。
外省更贵,并且一直在涨。
此时的晋邑已经涨到十五一瓶了。
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
菜还没上齐,陈一鸣又吩咐服务员拿了八盒中华烟。
每人两盒,包括不抽烟的陈一鸣和陈英豪。
豪气!
八道菜、一瓶茅台、八盒中华烟,总价四十多块钱。
四个人,一顿饭,一个普通建筑工人两个多月工资没了!
陈英豪是个老实孩子:“太多了,吃不完啊。”
“吃不完打包,又不用你花钱。”陈一鸣给他递了个眼色。
宋照军随声附和:“就是就是,吃你的吧。”
张国刚久经沙场,老早就看出了猫腻,麻利儿的启开茅台,先给宋照军倒满。
被张国刚连敬三杯后,宋照军话多了起来。
他眯着眼,端着酒杯,打着嗝,冲陈一鸣说道:“一鸣啊,你就是我亲兄弟,够意思,我干了,你随意。”
兄弟?
兄弟不是用来坑的吗?
饭吃到一半,陈一鸣像是想起了什么。
他对陈英豪说道:“别光咱们吃,你去西关市场看看,给牛喂点草。”
陈英豪应声而去。
又待了十几分钟,陈一鸣摇摇晃晃扶着桌子站起来,对张国刚道:“张大哥,我喝的有点儿多,想去上个厕所,你扶我一下。”
张国刚心领神会,起身扶着陈一鸣出了雅间。
他哪里是喝多了,根本是一滴都没喝。
只有喝多了的人,才坚信自己没喝多。
下了楼,来到前台。
陈一鸣跟老板招呼道:“上面的人一会下来结账,我和张主任出去办点儿事。”
老板知道张国刚的身份,笑着送他俩出了门。琇書蛧
还不忘给张国刚塞了一盒哈德门。
尿遁,并不是陈一鸣这一世新解锁的技能。
而是上一世熟练掌握的。
回村路上,陈英豪不无担心:“一鸣,你这么做,他会不会找你麻烦?”
他是陈一鸣的跟班儿,自然也知道宋照军的为人。
“他又能怎么滴?打我一顿?”陈一鸣躺在牛车上,心情舒畅,脸上满是笑意,眼睛里却全是鄙视,“借他几个胆子,你问他敢吗?”
回到村里。
大队部外,一群大爷大妈,还有闲暇的人在乘凉。
见到陈一鸣和陈英豪回来,纷纷打招呼。
“一鸣啊,又发财回来了?”
“也带带我们呗,别光带英豪。”
“英豪,好好跟着一鸣混,指定能发财。”
“一个混子,能发什么财?我看他就是女人的裤衩子,装逼……”
……
人啊,之所以分三六九等,就是因为心态。
有人羡慕,有人嫉妒,有人冷嘲热讽,有人阴阳怪气……
这就是人生百态。
葛玉华也在纳凉的人堆里。
看到陈一鸣,气不打一处来。
想骂,却不敢;不骂又憋得难受。
今天,她家彻底沦为了笑柄。
被陈一鸣大晚上踹破了大门,两口子却屁都不敢放一个。
还乖乖找木匠修门。
打了补丁的大门,还能叫大门吗?
怎么看怎么别扭。
陈光明枉称干部。
两只纸老虎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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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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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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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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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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