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梦霖多次收到李龙暴跳如雷的电话,同时少了楚梦霖和滕凡两个人,项目几乎处于停滞状态,田冬雷不停地施压,李龙只好把气都撒在唯一可以联系到的楚梦霖身上。
谁也不知道江浅溪和滕凡去了哪里,楚梦霖甚至都想亲自去江家村江浅溪父母家一趟,奈何身边的朵朵不停地咳嗽,她不得不在家里照顾孩子。
她倒不是被项目上的事逼得着急,她是真的对滕江二人的安危而担心,毕竟恋爱中的人心理年龄会低幼十岁,而此时的他们心智如同十几岁的小孩,很容易冲动做出不可思议的事情。
还有一个人可以试试。楚梦霖突然想到一个人,她一手抚摸着怀里看绘本的朵朵,一边拿起手机,手指轻盈地划动着闪烁的屏幕,停在一个手机号上:滕满之。
她犹豫再三,想到上次滕满之的语气和态度,“只要没死就别来烦我”,又想到事后滕凡对她行为的抱怨,她还是关闭了手机屏幕。
“砰砰砰”突然传来三声铿锵有力的敲门声。
楚梦霖将怀里的朵朵放在沙发上,女孩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盯着去开门的妈妈。
楚梦霖将脸紧紧贴在门上,一个黑色西装的高大身影出现在猫眼里。
“滕总。”她赶忙开门,强压着心脏的噗噗跳动,展示了一个友善的笑容,“您怎么亲临敝舍。”
滕满之年近六旬,但是皮肤紧致,脸上两条法令纹就像雕刻艺术家精雕细琢一般,更增添几分威严。他方脸厚唇,一双鹰眼目光如炬,多少有点异域风情。
滕满之刚迈步进入,整个屋里的空气就被他强大的气场凝固了。
楚梦霖觉得这个男人自带一种强大的引力场,将周围的空气吸到自己身体上,让别人压抑到无法呼吸。
“楚大师多年未见别来无恙。”滕满之的声音宽厚有力,如同一连串深海中的气泡。
“蓬荜生辉啊,快来里边请。”楚梦霖觉得自己被这种气场震慑,措辞不禁不自然起来。
滕满之步伐徐徐向沙发走去,朵朵随手抓起一个玩具猫,将身子缩在膝盖里,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庞大的身躯坐在自己边上,粗糙的手掌摸了摸她的头发。
楚梦霖将一盘切好的水果端上来,将两个一次性水杯倒满茶水:“滕总随便吃点,可别嫌我的茶具寒酸。”
滕满之从西装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皮夹,随手从里面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到桌上道:“楚梦霖,你我都是爽快人,我也不绕弯子了。”
“您这是?”楚梦霖想了很多可能性,比如让她帮忙找滕凡,比如有项目跟她合作,比如找了个新女朋友是她的熟人……可是上来就拍一张卡,她猜不到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帮忙劝一下滕凡,让他离那个姓江的女孩远一些。”滕满之又敲了敲卡,“没有秘密这里面你随便刷,这兔崽子只听你的话。”
“切,我还以为什么事,还能让您这个尚城第一大开发商束手无策呢。”
“我说正经的。”滕满之又将卡向楚梦霖这边推了一下,“本来应该请你吃饭,最近记者到处追我的花边新闻,我怕误会,迫不得已只能登门拜访了。”
楚梦霖将卡退回去一些道:“是怕女朋友误会吧,看来滕总这次的目标有点彪悍呢。”
“我没空跟你说风凉话,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滕满之说话间站起身来就要离开。
楚梦霖拿起在茶几上的卡追了过去,塞到他的衣袖里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姻!这事我帮不了你。”
“我知道你缺钱,不够我还能给你,你开个价。”
“我是缺钱,可是棒打鸳鸯这种钱我不缺,这种事可不是花钱就能办到的。”
“跟那个江浅溪一个德行,好在她有个贪钱的父母。”
“是你把江浅溪逼走的,她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可是要遭报应的。”
“明天给我回复。”滕满之头也没回就离开了。
楚梦霖将银行卡顺着滕满之离开的方向,朝窗户扔了出去。
“妈妈,那个叔叔是好人吗?”
“不是,是个大坏蛋。”
一个父亲为了阻止自己孩子的恋爱竟然如此不择手段;而另一个父亲此刻拿了一笔不义之财也在对自己女儿横加干涉。
楚梦霖对比自己觉得幸运无比,她和吴志伟是自由恋爱。两人相识于一场毕业旅行,只因为当天两人都穿了一双莆田产的耐克鞋,当互相揭穿后并没有尴尬而成为朋友。
“如何区别正品鞋和莆田鞋?”
“穿在脚上同时摩擦,更结实的是莆田货。”
两人达成共识。
同行的旅伴不知道为什么他俩会自然熟到如此地步,而他们总能在千篇一律的风景中捕捉到相同的趣味。
比如比起来枯燥呆板的标志性景点,他们更喜欢拍摄形形色色的人群。比如比起来寻常的导游路线,他们更喜欢一些不为人知的徒步探索。比如比起来“下车尿尿,上车睡觉”的旅游团,他们更喜欢随遇而安地寄宿在当地居民家里小住几天,感受风土民情,不因错过热门景点而遗憾。www.xiumb.com
他们确立关系以后,楚梦霖觉得这个男人跟自己一样是怀有事业理想的人,同时喜欢对事物赋予自己的判断,也勇于探索提出不同意见。简直就是自己翻版,唯一耿耿于怀的是他是外地人,她担心父亲不同意,毕竟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婆家会带来不少麻烦。
而自己的父亲楚卫东并没有介意,只是因为“他作为男性能够主动帮咱们扫地”,而觉得他是个可以托付的男人。
父亲对孩子的态度有很多种。有滕满之这种希望孩子拥有足够丰富的物质条件;有江伟红这种,把孩子当作自己牟利的工具;有楚卫东这种,只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快乐幸福。
江浅溪失踪的第四天,楚梦霖终于联系到了滕凡,他蓬头垢面无精打采地出现在楚梦霖家里,黢黑的眼袋让两双大眼睛深不见底,里面蕴含着恍如隔世的阴霾。
江浅溪被养母收了一笔巨款,为了不让她与滕凡见面,将她囚禁在家里,后来看她状态越来越差,怕她真的在家里发生意外,就让他弟弟佯装大意将她放走了。
逃离之后她将自己反锁在钟鑫铭的出租屋内。而滕凡没想到她会回来。
滕凡去江家村和江家三口大闹了一天一夜,被告知她不在家里,已经逃走了,滕凡担心江浅溪的安危果断报警。
与警方协力破门而入的时候,江浅溪由于长时间的抑郁加上饥饿已经进入昏迷状态。
120将她送往中心医院,比起来抑郁症,她此刻的身体情况很差,由于长期饮食不规律导致慢性萎缩性胃炎,此刻急性感染高烧不退造成晕厥。
在医院苏醒的江浅溪不让任何人靠近,尤其是滕凡,只要看见滕凡就如同看见鬼怪一般,瞳孔放大浑身颤抖。
滕凡知道她一定是受了自己父亲的威胁,父亲的手段自己可是心知肚明,更何况对付一个患有精神疾病的小姑娘。
楚梦霖看着面前这个憔悴的男子,不禁产生巨大的同情,她知道他这回是真的投入感情了,没想到这个玩世不恭的少爷居然会为了一个女子,将自己摧残成这副样子,她对他的态度有所改观。
“滕满之,你还是不是男人,一个老头子仗着势力欺负晚辈,孬种!”
“没死就没事,我劝你别管。”
滕满之只说了一句话就挂断了楚梦霖的电话,楚梦霖一肚子怒气宣泄了一半憋了回去。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滕凡和楚梦霖先后收到了老总李龙的电话,前者不耐烦地将其挂断,后者在收到第二次电话时长嘘一口气接了起来。
电话中的李龙一如往常的暴躁,甚至带着哭腔:
“两位祖宗,你们怎么惹到滕总裁啦!”
“是他招惹我们。”
滕满之一不做,二不休,为了让儿子服从自己,把能制裁的人全部处理了一遍。他勒令田冬雷将项目撤出禾城公司,同时号称业内所有建设单位都将禾城公司拉入黑名单,让他们永远接不到项目。
田冬雷以楚梦霖和滕凡因为私事长期请假耽误工程为由,将教堂改造项目收回。其他中小型开发商都希望与滕安集团合作,期待联合开发项目的机会,因此都对这个业界大佬礼让三分,自然也都或多或少会有所表示。
李龙本来以为滕凡来自己公司势必会带来不少项目,万万没想到却是来了一个煞星。
李龙在电话中说得声泪俱下,开始是用威胁的语气,后来干脆恳求起来:“你去劝劝滕凡,让他给求个情,道个歉。”
“我们想想办法。”
楚梦霖一向吃软不吃硬,本来准备好了一场唇枪舌剑,李龙一下子在她面前落泪让她不知所措。
挂断电话两人面面相觑。
“怕什么,师傅你自己开事务所,我来给你跑业务,离开那些老东西,咱们还不能活了是吗?”
“江浅溪现在怎么样?解铃还须系铃人,咱们找她谈谈。”
“她现在已经够痛苦,我不想再让她有更多压力。”
“我去试试,女人更了解女人。”
“过几天吧,先让她好好休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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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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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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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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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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