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叹之声由远及近,随着一个高大身影走上前来。
“哦?竟是一位小友,难得如此年纪便知忧国忧民,实是难能可贵啊!”
这时离得近了,陈煜方才瞧得清楚,来人约摸三四十岁样子,国字方脸、眉角上扬,面容俊朗、英气逼人,配着将近一米八的大个头,直是器宇轩昂,让人不自觉便将其归类于正派人物。
“实不敢当先生如此谬赞,在下方才只是同小妹玩闹,胡诌而已。”
“小友可也是从北境故国南迁而来?”
“先生所料不错,却是如何得知?”
“若非是被那金狗涂炭,无奈背井离乡之人,断然写不出如此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诗句来。”
陈煜眼见又因剽窃诗句生出误会,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这就是不尊重知识版权的后果呐!
“这位先生,实话讲与你,这首诗乃在下偶然从别处听来的,今日刚好来到西湖游玩,装个逼而已,没那么多高大上的家国情怀。”
说罢给段紫烟使了个眼色,便欲告辞离去。
“小友,既然今日有这一面之缘,还有一言相询,恳请实言相告——对于重回故国家乡之事,心中可有期盼?”
陈煜瞧这架势,想必是遇见微服官员在做市场调研了,自己现下便是那随机采样——话说这人三四十岁,正和当今官家赵构年岁相仿,莫不是遇见白龙鱼服的天子私巡了?!
此番对答或许将开启一番君臣际遇之佳话,从此陈煜将走上仕途飞黄腾达,上演一出回到宋朝当王爷?这才符合人设套路嘛!
(以上内容皆为笔者胡思乱想,不代表陈煜立场......)
陈煜见来人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态势,怕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呃,只好予以作答。
“这位先生,此等问题于我们这一介草民并无甚实际意义,但既然阁下追问之,在下便实言相告。陈某随双亲自北地南迁之时尚且年幼,难以将旧时故乡同今日家园做全面对比,但我只知从前战火连天,百姓食不果腹,担惊受怕;而如今天下太平,经济繁荣,黎民苍生大多不必为生计担忧——远胜昔日多矣。”
“难道足下竟对故乡旧土没有丝毫留恋之情?甘心终生漂泊他乡?”
“家人所在之处,便是家乡,又何须区分什么故乡他乡。”
“哼!竖子不足与谋!”
那人恶狠狠撂下一句话,竟重重一甩衣袖,大踏步的走了。
搞得陈煜极是郁闷——本地人真滴是太没有礼貌了......
陈煜回过头,打算从段紫烟那儿获取点安慰,毕竟是统一战线嘛。
“呸!真不是个男人!”
段紫烟啐了一口,竟也转头径自先走了......
陈煜讪讪的追上前去,这才反应过来,从家国情怀来讲,以段紫烟身份,貌似人家二位才是一路人呐......
绍兴九年七月十一,晨光熹微之时,大宋宫城宣德门下已候着密密麻麻许多人。
来自朝廷各地的蹴鞠参赛队伍摸黑便赶到此处,按指定位置站定,等待着各自领队抽签归来。
大宋朝现下一共有领府二十四,除去有守土之责的边境要地,如襄阳府、成都府等无暇前来,此次参赛队伍一共十六支,从今日起开始捉对厮杀,接着每隔一日进行下一轮,直至七月二十日决赛争冠,要历经整整十日。
众人都暗自猜测着抽签结果,心中祈祷千万要避开头号热门——东道主临安队。
这支已经蝉联两年桂冠的卫冕冠军,谁抽到几乎就意味着要提前打道回府了。
临安队入住的那涌金楼已然在店门口打出了冲击三连冠的招牌!其他各店之人都气得牙痒痒,但最多也只能羡慕嫉妒恨,谁让人家涌金楼今年踩了狗屎运呐......
太阳早已升起,还不见领队们归来,这抽签耗费的时辰也太久了吧。有些胆子大点的便偷着活动起腿脚,甚至和身边之人悄声抱怨起来。
等得望眼欲穿之时,终于瞧见众位领队从侧门鱼贯而出,按理说应当是喜忧参半才对,但此时瞧去却发现竟然没有一个带着笑颜的,连那临安府的领队都紧蹙着眉头,不知嘴里小声念叨着些什么......
泉州府领队回到队伍前面站定,亦是愁眉苦脸,对着众人说道:
“此次蹴鞠赛有大变故了,从即日起要每日连续比赛,到七月十四便要决出冠军来!”
“才四日?!原先不是早已知会了有十日之期么?”
“方才抽签之时朝廷才下的新指令,说是各国听闻我朝要举办蹴鞠赛,非要赶来凑个热闹,搞个甚么‘四国蹴鞠赛’。他们的队伍七月十五到京,次日宫里安排夜宴款待,七月十七正式首轮比赛,中间歇息几日,还是二十号决赛。”
“靠!这帮蛮子吃饱了撑得慌,没事瞎添甚么麻烦,现下赛程缩短到四日比四场,这岂不是要活活累死老子!”
“那些番人未必没有思虑这一层,怕是故意要打疲兵呢。”
“他娘的,到底是些番邦恶鬼,鬼心眼可真够多的,怪不得偏挑着中元节进城!”
“唉,到底是哪几国要来,我们好心中有数。”
“金国、吐蕃、大理来参赛,金国好像还带着个甚么蒙古诸部要来观礼。”
听到大理二字,队伍中扮做副领队的段紫烟身体不由颤抖了一下,强咬着嘴唇方才克制住自己情绪。
商保龙终于开口:
“弟兄们,朝廷既已有了新旨意,我等抱怨亦是无益,遵命行事便是。眼下须步步为营,打好每一场比赛才最为要紧。”
“商兄说得好!领队大人,我们首轮抽中的是哪个对手,先拿尔等开刀祭旗再说!”
只见这领队此时脸色由沉重变作尴尬,吞吞吐吐的小声嗫嚅道:
“那个......那个鄙人运气实在太好,首轮便抽中了临安队......”
“东道主?!”xiumb.com
“卫冕冠军?!”
“赛事头号种子?!”
见领队哭笑不得的点了下头,众人顿时有些泄气。
陈煜瞧着大战在即,队友们却是一副委顿模样,心下大急,脱口便道:
“怕个逑!都是站着撒尿的,谁顶风千里,谁顺风湿鞋,那是要在场上见真章的,总不能连敌人毛都没见便先萎了吧!?”
都是一帮年轻气盛的老爷们,谁能受得了这般激将,众人顿时一扫颓势,气势如虹!
“对!绝不认怂,就算是死,也要咬下他一块肉!”
“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但三条腿的汉子比比皆是,谁怕谁!”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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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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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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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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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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