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世豪缓缓道来。
众人皆大惊失色,只有陈煜并未显激动。
之前已经见识过这位富八代的公子哥出手有多阔绰了,三五千贯的山参雪莲送出去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现如今这区区千贯之数,想来对这位金公子来说更不在话下。
陈煜心中更多地是疑惑,这位连自家生意都从不过问的纨绔公子,如今为何对这等小生意起了兴趣,巴巴地亲自跑来送钱。
“陈兄?怎地,成不成的倒是给个准话嘛!”
金世豪急不可耐地打断了陈煜的沉思。
“金兄,这布告内容你可瞧得仔细了?一经签订契约,便是不能再做更改的。”
“无妨!有甚好看的......呃,那个我的意思是已经查看过了,绝无异议。”
陈煜环视众人,眼中虽皆有疑惑,但更多地则是热切之情。当下心一横,让柳贝儿拿出一张空白契约,便要与金世豪签字画押。
柳贝儿拦住欲签名的陈煜,朗声言道:
“兄长,当初是我做主把作坊卖给了马掌柜,因此如今我们不能再使用‘陈柳记’之名。在你一意坚持下,我们才决定选用这‘柳记’爆竹坊之名,既然称作柳记,自然应该由我这个柳姓之人来签字画押了。”
看来柳贝儿还是不太信得过金世豪,陈煜倒并不太在意,觉得两人谁签并无差别,便将手中毛笔递与柳贝儿。
“且慢!那个......还是由陈兄你签了吧,要不然我不好交差呐!”
金世豪情急之下说漏了嘴。xǐυmь.℃òm
“交差?金兄还要向谁交差?!”
陈煜立时发现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金世豪有些尴尬,沉默了一小会儿,才叹口气说道:
“好吧,陈兄,实不相瞒,此一千贯银钱中有一部分是受人所托入股的,我已答应此人决不能透漏其姓名,请陈兄海涵!但金某保证其绝无对陈兄不利之心。”
“那是此人要求必须由我签订契约才行吗?”
“那个......其实也没有,只是我想着那人并不识得柳姑娘,所以......”
金世豪真是后悔自己话说得太多了,言多必失呐。
陈煜转过头,又从柳贝儿手中拿过了笔,嘿嘿一笑道:
“妹子,咱俩早就合为一体了,便不需要再分彼此了吧!”
众人故意装作没听见似的,各自扭了头盯着天花板,柳贝儿脸颊更是一红,重重的跺了下脚,飞也似的逃出了屋子。
陈煜与金世豪依次具名,签字画押,契约文书一式两份,各自留存。
送走了财神爷,陈煜俨然一家之主模样,召集着众人坐定,商议起柳记爆竹坊正式筹建事宜。
柳贝儿坐得离陈煜远远的,脸上羞红仍可见余韵......
“虽一波三折,但总算是凑够了钱款,接下来就全靠在座诸位了!贝儿即日起就正式成为柳记爆竹坊的东家了,李云忠大哥任掌柜,全盘操持打理一应事体;众位兄弟们也都是重操旧业,熟门熟路,只有陈某我呢对此事一窍不通,原本也没甚么好说的,不过所谓旁观者清,现下有些许建议,权当是抛砖引玉罢了。”
说着陈煜便从袖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来,正是那张“鬼画符”!
“其一,流水作业。即每一个伙计只负责操作一道工序,譬如制作火药的伙计便只制作火药,不能再去灌装,而灌装之人则只做好自己的事情,不需理会包装之事。如此这般,各司其职,每个人的手艺便会越来越纯熟,不仅能大幅提升产量,品质也会更有竞争力!
其二,特色产品。咱们柳记想要增加盈利、扩张规模,则不能囿于过往常规之法,要革新思维,加大研发投入,不断推出新花型、新色彩的独家新品,让旁人一见便知是出自柳记之手,这块招牌才算真的立住了!
其三,奖励制度。包括掌柜的在内所有人,除了每月正常工钱之外,根据业绩排序进行评比,干得好的重奖,干得差的就处罚,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嘛!在座的各位,俱是核心元老,除正常收入之外,每年年底根据作坊利润按职司进行分成,与东家一般!”
陈煜喝了口茶,接着说道:
“我只提纲挈领,具体细则大家共同商议决定吧。”
终于用众人尽可能听得懂的话语表述完了自己的想法,竟有点筋疲力尽的感觉,毕竟这是跨越了时间和空间的交流......
继“众筹之法”后,众人再度见证了陈煜的天马行空,但仔细体味其言,又似乎句句都极有道理。特别是对于年底分红这一套,尽皆大喜过望!自古以来哪有雇工和东家一起分红的,顿时个个心潮澎湃,恨不能立时便开工干起来!
柳贝儿早已将陈煜的鬼画符重新誊录了一遍,与李云忠等人商量着每一条该如何落到实处,云云。直到快要宵禁才及散去。
此刻,隔着好几条街的瓷器大商石家府上的千金闺房内,婢女小昭接过小姐石慕怡阅览完的契约文书,准备放入盒中保管起来,一边小声问道:
“今日小姐只让我拿了五百贯钱送与姑少爷,怎的竟签了一千贯的契约呐?”
这婢女小昭从小与石慕怡一起长大,主仆间除了人前有尊卑之别,私下里却是无话不谈,是最亲近的闺蜜,今日之事正是石慕怡指使小昭去做的,是以有此一问。
“想来必是表兄自作主张罢,却坏了我的事。”
石慕怡恨恨说道。
原来这石慕怡自上次因钻石之事见过陈煜之后,每每欣赏钻石,念起他为钻石所“作”之诗句,总觉心跳加速,是以对陈煜其人越发感兴趣。
昨日从小昭处听闻市井间奇闻,知晓了柳记爆竹坊众筹之事,便唤人出去抄录了一份布告,看完之后便猜到这一出好戏必是出自陈煜这“怪人”之手。
今日晌午又听闻官府差役横加阻拦之事,于是便遣了小昭取银钱五百贯送去金家,让金世豪以其名义入股柳记,想看看这位行事常常出人意料的陈公子如何应对,又会做出何种新奇事来。
至于为何是五百贯,那石慕怡心中早已盘算过了,刚好是所筹银钱的半数,这就给了陈煜希望,令其不至于轻易放弃,但还差的数目也不那么容易筹到,恰好置其于两难之地......
奈何金世豪难得见表妹使人来托自己办事,心中惊喜不已,又听闻是给陈煜的生意入股,毕竟那小子于自己和表妹之事也算是出了力立过功的,便自作主张的又自己添上了五百贯......
钱算什么,最重要的是一想到自己与表妹在做同一件事,心中便窃喜不已......
“小姐,你这算是在考较陈公子么?”
小昭一脸坏笑。
“胡说甚么,我只是觉得这人挺有趣的,让人觉得好奇罢了。”
“能让小姐好奇的物事并不多见,一旦好奇什么了一定会千方百计收入囊中的......不知小姐甚么时候才能得到这个好奇之人呐!”
“嗯......嗯?!死妮子,胡说甚么,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嘻嘻哈哈一阵折腾,内中场面自是香艳无比......
“阿嚏!阿嚏!!”
陈煜揉了揉发酸的鼻子,暗想这是要感冒了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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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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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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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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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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