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生父亲顾庭轩的到来,让小雨不知所措,说不上来什么感觉,有喜有悲。
他看着眼前这个跟他有七八分相似的男人,自己老来也会是这个样子吗?
神情祥和,气定神闲,不怒而威……
在谢雨生的整个生命里,父亲的角色都是缺失的,很多时候他觉得,只要自己不想,过去的苦难就会随着时光掩埋在记忆中。
但是当从母亲口中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那一刻,那些往事随着真相纷沓而来,后来他细细想来,他爸嫌他累赘,想要让他死,已经不是一次二次了。
水库那次。
粉色棉袄那次。
还有一次挖草药,有个很陡的悬崖,他爸非要让他上去,那次从崖上摔下来,幸好下落时候碰到一棵树……
当时都觉得是自己幸运,现在想来不过是命不该绝罢了……
李峰在某个程度上,比他大六岁,其实在他的生命里一定程度上扮演了父亲的角色。
刚开始的强取豪夺,谢雨生与其说讨厌,不如说是害怕,怕变成异类……
他一直自力更生,孤独而行。普通人都不容易,更何况边缘人?
但是和王长盛打架住院那次。
李峰像天神一样,帮他教训王长盛,帮他要赔偿,在他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处理好了一切。
这人就像一道光,璀璨而又热烈,说不动心是假的……
谢雨生感受到从来没有过的庇护和强大。
要是搁在以前,他被人打,被欺负,在身单力薄无权无势的情况下,估计会被反咬一口扫地出门。
势大于人,别说不服。
社会的残酷,普通的打工仔就是一直在夹缝中挣扎求存……
可是李峰的出现,却改变了这一切。
每次他没想到的东西,李峰都帮他想到了。
每次他还没做的事,李峰都帮他做了。
每次他的挣扎,矛盾,痛苦,李峰也都替他受着,哪怕只是安慰。
这一切都让他在这一段感情里,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安心……
现在的他就像正常男孩那样,可以调皮捣蛋,可以肆无忌惮,可以口不择言,李峰都会包容他的一切,也会跟他说很多道理……
爹系男友说的也就不过如此了吧。
可是真正的父亲到底是怎样的呢?
眼前的人,会是他一直期盼的那种父亲吗?
“小雨,你在想什么?”
顾庭轩进门后,就见谢雨生一直在发愣,这个样子像极了他母亲小时候的样子。
谢雨生瞬间清醒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慌了神,脸上感觉一片灼热。
“真像!”
顾庭轩微微叹了一口气,眼圈也有些红了,
“你真的很像你的母亲,一说话就脸红。每次脸红起来的时候,都是美的让人惊叹……”
母亲?
谢雨生想起老家母亲的脸,晨晨就像年轻时候的她,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
不过随着生活的蹉跎,早没了当初的模样,现在就是一张普普通通,满是褶子的黑红脸庞……
谢雨生有些犹豫,
“有我亲生母亲的照片吗?我想……看下。”
顾庭轩像是早已预料,笑笑,
“有的,我特意带来了。”
说着,他从胸前衬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
谢雨生接过来一看,是一张黑白半身照,十几岁的样子,手里抱着书本,穿着学生装,面容清秀,有点像林徽因那种,浓浓的书卷气。
五官上他更像父亲,但是脸型和气质像母亲……
“这是你母亲上学的时候拍的,她那时候才十五岁……”
顾庭轩轻轻的叹了口气,“是我对不起你们,是我的自私害的她年纪轻轻就去了,你也下落不明……”m.xiumb.com
“能给我说说吗?”
顾庭轩想伸手摸摸谢雨生的头,但是自觉不妥又收了回去,
“当然,你有权知道……”
原来谢雨生父母两家是多年世交,两人自小青梅竹马,还订了娃娃亲。
谁知到了快成亲时候,整个华国社会动荡,两家因为各种问题,都遭了难。
顾庭轩的父亲为了家族利益,不得不取消两家联姻,又重新给顾庭轩说了门亲事。
这门亲事非常重要,不仅关乎顾庭轩一人,还关乎整个顾家的生死存亡,当时的他只是个公子哥,什么都不懂,在父亲的安排下根本没有选择。
但是他和谢雨生的母亲感情非常深厚,谁都放不下,顾庭轩只好瞒着家族,将她安排在外面的公寓,就这样偷偷摸摸的过了几年。
顾庭轩一心想等时局安稳后,跟没有感情的妻子离婚,可是还没等到那天,谢雨生母亲怀孕了。
他又惊又喜,这是两人的第一个孩子,他最终选择生下来。
谁知孩子出生后,因为先天不足,他一边要积蓄自己的势力,一边要带着孩子四处求医,那一年多,他精疲力尽,可是事情最后还是爆发了。
跟电视里那些狗血剧没什么两样,顾庭轩千防万防还是让人得了手,谢雨生的母亲抱着孩子死在爱人的怀里……
那个时候,正好在家打工的曲红梅对他有点特别的情愫,又是未婚女子,只有她带着孩子走能避开夫人的盘查,他就偷梁换柱,让人暂时带着回了老家,还给了一大笔钱,就是怕孩子受罪。
刚开始,顾庭轩确实想等他解决了一切,接回孩子的。
可是国内环境一团糟,家里的情况也越变越复杂,等他真正掌控顾氏大权,不受妻家挟制的时候,已经十二年以后。
“你去山东找我了吗?”谢雨生问。
“找了,可是曲家人说曲红梅已经嫁人去了山西,十几年没有音讯了。
这么多年我一直派人在找,但是山西那个地方交通不便,那个年代也没有联网,他们随便跑到那个山沟里过一辈子,谁都不知道。
直到亲子库里有了你的DNA,我才能找到你……”
谢雨生理解的点点头,
“我妈她改名了,到了山西姓谢不姓曲,户口本上写的是谢红梅……”
顾庭轩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全国统一入户以后,我把曲红梅查了个遍,都对不上。那你现在的父亲是叫谢金来吗?”
“不是,叫谢运来……”
顾庭轩叹了口气,
“谢红梅,谢运来,难怪我想尽各种办法都找不到这两人……”
这就是阴错阳差。
顾庭轩顿了顿,
“那他们对你好吗?这么多年你过的好吗?”
“我妈对我一直很好……”
顾庭轩欣慰的点点头,
“我没看走眼,当年那个小姑娘一看就是善良的人,以后爸会好好报答她的。那你那个爸呢?”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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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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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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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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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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